……實在她甚麼都聽到了，也聽明白了。

寶釵也在心中感喟，是呢，為甚麼想不開？宿世的她為疾病各式折磨，最渴盼的便是“活著”……也不該這麼比，這個期間“活著”更加艱钜，就像金鶯，一個丫環，明顯是因她枉死，現在她的父母卻在戴德“女人菩薩心腸”。

這便成了隱患。

“二太太讓他按了賣身契，然後給關到莊子上去了。現在府尹大人正看著，不好‘措置’，二太太說等風聲疇昔再……哎呦！”黃老爹說著說著俄然猛地一拍腦袋，悔怨得跳腳，“我這老頭子在跟女人說甚麼啊！女人，您千萬彆放在心上，老頭子胡說的，都是胡說的！”

寶釵微彎唇角，倒是冷酷的嘲笑，慘白透明。目睹為實，她親眼瞧見了鶯兒他殺的啟事——在這個天下裡，女子若落空純潔……差未幾，就該去死了。

即便如此，明氏“不安於室”的名頭還是傳了出去，連帶著她的陪房也被人詬病；若不是老太太垂死之際要諸人照顧明氏，明氏的親信毫不成能沾上掌管庫房這等肥差。

薛穆氏已經儘了儘力，比方將災黎全數安設在一個衚衕內，闊彆老宅，多派粗使婆子在四周看著，還調派了些僅剩的男丁；但是，這些都是良民，還都是府尹大人“拜托”的，薛家也不能將人綁了當犯人不是？

第二日，雨霽風停，金陵城迎來了久違的陽光，一片溫暖的暖意。

寶釵在心中感喟一聲，持續問黃老爹：“六嬸的陪房，現在在哪兒？”

三個丫環相互看看，皆去清算挑撿了，寶釵獨獨叫住藍鳶：“再從我那兒拿二十兩銀子，一併帶去。”藍鳶心細，一向掌管著寶釵院中的賬目，從未出錯過。

寶釵卻悄悄點頭，眸光清淺。在她看來，這無關甚麼善惡愛恨，隻是做本身該做的事罷了。

男人卻更加放肆，隻聽砰得一聲巨響，而後是四分五裂的碎裂聲，聽得出是男人把水缸給砸了，還調侃嘲笑：“府尹大人說了，不消怕你們這些奸商，有他給我們做主！你們家至公子都被我們大人扔牢裡去了，你們還橫甚麼橫……”

這就是這個天下的“法則”。

掌事官偏疼眼偏到這類程度，佈施哀鴻的富戶的確裡外不是人，再加上人手完善、職員稠濁，是如何管都管不好。薛家現在管著這一攤的是二太太，也就是薛澄的老婆薛穆氏，她看到大嫂為後代事憂心忡忡，主動接過了這樁吃力不奉迎的活兒；寶釵也曉得，若不是有二嬸孃幫襯，本身母親早已累出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