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絮乾脆叨說了半日話,終是累了,便閤眼睡去了,寶玉一向守在王夫人榻前,當夜王夫人便去了,竟真真是至死不肯與林黛玉相見。王夫人一去,賈政更加顯老了,他簡樸將王夫人發了喪,便等著來歲開春離京。
一時,邢氏跟趙姨娘等人也往王夫人這屋裡來了,賈赦開罪,不日便要發配那蠻荒之地,邢氏無依無靠正不知做何籌算,唯今都等著賈政做主,但是賈政夙來是個冇主張的,是以儘管立在一旁長歎短歎。那趙姨娘內心想著等賈環返來好有個傍身,隻現在賈環也不知所蹤,也隻能滿心的希冀著賈政。
王夫人還是不為所動,邢氏眼裡氣的冒火,便帶著喜色扭頭出去了,一時,賈政亦背動手出了屋子,待屋裡人都散了,王夫人這才展開眼,望著呆坐在炕邊的寶玉冷靜墮淚,寶玉慌了,趕緊舉起袖子替她擦淚,說道:“太太,你不肯意去就彆去,那房大太太的話,你快彆放在心上,好好將養著身子是端莊,明兒你好了,我們帶著林女人回南邊自過平靜日子去。”
本來賈家小輩兒裡有幾個並未開罪,此中便有賈環等人,那賈環出了獄神廟不想著歸家自省,反倒夥同一班本家的小兒們出京尋前程,到底也不知往那裡去了。
賈政心中悲慼不已,便是寶玉也伏在王夫人身邊大哭不止,他道:“太太不準說這話,你到那裡去,我也跟著一同去。”王夫人滿心酸楚,摟著跟寶玉一齊哭了起來。
邢氏一旁望著趙姨娘說道:“都到本日這個地步了,還談甚麼臉麵,你隻說罷。”趙姨娘謹慎翼翼的看著躺在炕上的王夫人一眼,而後說道:“這回幾家都遭了難,唯有薛家還好好兒的,那薛太太又是太太的親mm,叫他們家借幾萬銀子,先度了麵前這難關再說。”
賈政一旁聽了,又見王夫人一臉病容,不見幾月不見便似那六十歲的老嫗,他長歎一聲說道:“太太休要胡言,家裡雖說遭此大難,但好歹世人都安然無事,現隻待你養好了身子,我們扶了老太太的棺木便回南邊去。”王夫人墮淚說道:“我的身子已不頂用了,擺佈不過礙日子罷了,我現在隻放不下老爺跟寶玉倆人。”
隻說本日是賈政與寶玉歸家的日子,現下家中日子艱钜,黛玉隻得租賃了一輛騾車去接他父子二人,寶玉見了黛玉有滿腹的話要跟黛玉訴說,隻因在賈政麵前,不敢等閒冒昧,隻得臨時忍耐著,隻拿一雙眼悄悄看著黛玉,黛玉被他看的渾身不安閒,隻得冷靜低頭假裝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