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細細看了寶釵的神采,見她隻是一派正色,並不知心機是否在陸東亭身上,後又暗想她到底是養在深閨中,姊妹中隻要一個比她還小的寶琴,也甚少跟本家中彆的女人來往,怕是一時也想不到男女之事上來,王氏摩挲著寶釵說道:“亭哥兒是個好孩子,隻是現在你倆都大了,雖說你們自有一起長大的情分,隻要有那起子專愛辟謠肇事的惡人,恐損了你們的清譽,今後還是少些來往纔是。”
又說王氏三年前添了一個哥兒,因這哥兒本是不測之喜,薛謙與王氏甚是心疼,取名叫做薛蟪,長得雪團兒普通,又很聰明聰明,客歲寶釵方纔教他讀熟三字經,隻這一項便入了薛謙的眼,薛謙凡是得空需求親身教習他讀書認字。
王氏聽了便試吃了一口,公然又香又軟,且入口即化,雖是甜點卻並不膩人,王氏甚是喜好,她笑著對寶釵說:“我也吃過幾百樣的糕點,隻是都不如這般苦澀適口,不過這糕雖好吃,名字卻實在太俗,需想一個高雅一些的名字纔是。”
薛蟪聽到有蛋糕吃臉上頓時暴露憂色,偏又用心像個小大人似的恭恭敬敬的向寶釵道了謝,寶釵問:“昨兒爹爹不是說放你一日假麼,明日再去讀書也是一樣的,何必今早又巴巴的跑疇昔。”
一旁奉侍的丫環將寶釵穿的鬥蓬脫下,便見她內裡隻穿了一件玉色雲緞縐麵的小襖兒,底下是穿戴密合色紗線挑得裙兒,寶釵接過一旁丫環遞過來的手爐便挨著王氏坐下,笑著說:“媽媽這裡不是也收了幾件白狐皮子麼,不如叫人也製件一樣的,那便是母女裝了。”
本日恰是薛蟪的生辰,一大早他便在嬤嬤的奉侍下至明禧院給王氏磕了頭,王氏不幸他一片孝心,親身看人煮了長命麵讓他吃了,吃罷他便到薛謙院裡去讀書去了,又說寶釵吃了早餐,便扶了婆子的手往明禧院來了,因昨夜下了雪,寶釵穿戴新製的妝緞白狐膁褶子大氅出去,王氏見了便讚道:“現在好的白狐皮子極少,這新製的鬥蓬倒是襯得我兒更加劃一了,過幾日家裡來客,仍穿戴這身大氅衣裳罷。”
王氏聽了將眉一皺說道:“快彆提那王家女人了,前次她家太太下貼子請我們疇昔喝茶,我悄悄見那王女人對著庶出的姐姐呼來喝去,行事做派真正叫人不敢恭維,若真叫她進了我們家,隻怕要叫蟠兒虧損呢。”薛謙見此便說“既如何便罷了,且漸漸再看,總能找到好人家的。”王氏又與薛謙提及過年所備諸事,本來薛家已定了過完年便上京,自半年前便連續將家中東西送到京裡,合族俱已曉得此事,故意內盼望他家快些遷走的,亦有悄悄深覺可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