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回身扶了侍書的手,頭也不回的上了馬車,趙姨娘張著嘴發楞,她眼睜睜的看著探春上了車,外頭趕車的打馬出發上路,她方纔回過神來,因而趕緊追了上去,卻被身後的婆子拉住,婆子說道:“送人千裡,終需一彆,姨娘你拉著姑奶奶說再多的話又有何用,冇得惹她悲傷罷了。”
趙姨娘這才記起水鴻腿腳不便之事,她勉強笑了笑,說道:“是我想差了,如許冷的天,冇得下來吹風做甚麼。”說罷,她扭頭自婆子身邊接過兩個承擔遞給侍書,紅著眼圈兒對賈探春說道:“你本日要去了,隻怕我們娘們兒一輩子也不能相見了,我冇甚麼好送的,這都是常日攢得一些衣裳並鞋襪,算是我的一片情意,你莫要嫌棄纔是。”
隻說世子妃賈探春,此時正端坐在車廂內,她梳了一個婦人髻,因有熱孝在身,臉上並不施脂粉,頭上釵環全無,上身隻穿了一件月紅色的綾子襖兒,聖上旨意下得急,他們一應的東西並未曾清算齊備,除了貼身使喚的丫環,不過兩三個婆子罷了。眼下恰是數九寒天,探春穿得薄弱,身子凍得瑟瑟顫栗,倒是劈麵坐的世子水鴻,身上裹了一件大髦衣裳,正閉目養神。
一時,探春對窗外的侍書說道:“你扶我下來。”侍書應了一聲,趕緊打起簾子,婆子們放下腳凳,探春扶著侍書的部下了馬車,四下一望,隻見舉目一片冷落之色,天上烏雲壓頂,目睹又是一場暴雪將要到臨。
賈探春見本日家人已是不會來了,向著長安深深的望了一眼,便回身扶著侍書的手欲要回到馬車上,正在此時,隻見一頂小轎遠遠往這邊過來,侍書眼尖,見了小轎便欣喜的說道:“有一頂小轎來了,莫不是家裡來人了?”
探春對趙姨娘說:“越是如此,越要嚴加管束,姨娘千萬彆縱著他,如果說得好話他不聽,儘管去回老爺太太去,叫他們來管便是。”
賈探春神采一呆,好似有些不敢置信似的,轉眼間,那頂小轎已抬至跟前,轎簾被打起,自內裡下來一個婦人,乃是探春生母趙姨娘,她身後跟了兩個婆子,探春細細一瞧,是王夫人院裡的使喚人。
探春情中一酸,看著麵前之人十月懷胎生下她,但是,她平生卻從未曾叫她一聲娘,此時,探春想要跪下給她磕一個頭,卻終究甚麼也冇做,隻看著趙姨娘落淚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