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耘迎了上去握著她的手低聲責備道:“你不在屋裡跟丫頭們說話,這會子跑出來做甚麼,這雪天路滑的,細心跌了腳。”
因薛家現現在跟洋人做買賣,薛蟠每回能從洋人那邊換來很多天朝不產的奇怪東西,本日薛府打發來下人又過來送東西,內裡竟帶了一包可可粉,寶釵見了很欣喜,趕緊叫人煮了,又叫屋裡丫頭們嚐鮮,丫頭們嫌黑乎乎的,聞著一股怪味兒,都不肯嘗,寶釵便急巴巴的帶來跟顧耘分享。
寶釵輕笑一聲,說道:“不過偶爾吃一回嚐個新奇,人家洋人千裡迢迢的尋到我們這裡來,也是換他們那邊可貴一見的茶葉呢。”顧耘說道:“你是曉得我的,憑是甚麼好茶也吃不出來,倒是這東西還合我的口味。”
兩人用了熱可可,又吃了幾塊點心,丫頭們自退了出去,此時屋裡並無閒人,顧耘便將寶釵抱到他腿上,寶釵動體味纜子,神采有些發紅,自胎象安穩後,她經常輕易肚餓,小廚房每日都有媳婦子守著,專等著給她做吃食,因胃口好一日多餐,連香菱也說她臉頰圓潤了一圈。
寶釵陪著他吃了半盞,顧耘對她說道:“這洋人的東西,也不知對身子好不好,你少吃些。”寶釵放動手裡蓋鐘,笑著說:“傳聞洋人還用可可粉來做點心,待我閒了,做了來給你吃。”
薛寶釵幼時大病一場,薛謙佳耦到觀裡討了一個寄名符以求渡厄,寶釵記得當時獲得法名恰是慧慈二字,她呆呆的望著顧耘問道:“我的寄名符,何時收在你的書房裡了?”說完又想這寄名符一看光陰便不短,斷不止三五年罷了,顧耘一笑,握住她的手說道:“你可記得我們新婚那日,我說過,初見你時,你還是小女人的。”寶釵點點頭,這事她天然記得,為此還猜了半日,原隻當是上若寺頭回相見,又聽他如此說又猜進京時便與他見著了,難不成還要更早麼?
寶釵獵奇,將寄名符撿了起來,又見那符上色彩老舊,正暗自奇特時,顧耘聽到身後的動靜,回身一看,又見寶釵手裡的寄名符,先是一怔,隨後兩眼直直的看著寶釵半晌不語。
寶釵被看得不明就裡,隻當這寄名符是顧耘的甚麼要緊東西,朝著顧耘問道:“但是這符有甚麼來源?怎的不好好收起來,倒夾在這書裡。”
寶釵瞪了他一眼,問道:“如此說來,我們在京裡再見麵時你便已曉得了?”顧耘笑道:“那倒不是,是與你嶽父曉得瞭解後,又偶然曉得了你的閨名,這纔回想起此事,待將你娶回門,也不得不感慨一聲,我們這竟是天定的姻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