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親王樹倒猢猻散，他的親信舊部被天子一點一點地清理殘食，朝臣們心中都明白，這是天子在為太子清理停滯，為太子即位後的大梁締造一個清平天下。

雲飛的嘴角耷拉下去，“一天到晚地纏著你，纔剛跟你說一會兒話，他就又來磨人了！”

來至一處植滿桃樹的宮牆四周，小巧的腳步緩了下來，她靠近蕊心耳邊低聲道：“沈夫人,您可聽到有人跟著我們了嗎？”

嬤嬤滿口兒的承諾，又將聲音壓得極低，道：“方纔陸宮正來過，已經把人帶走了！”

那嬤嬤忙不迭的去開門，小巧就扶著蕊心從角門出了宮院，又循著小徑轉來轉去，終究，蕊心認出前麵鬱鬱鬱蔥蔥之處，就是重華殿的後門，青鸞和沉香公然還在一塊太湖石前麵等著呢。

蔣采女已經聽不見了，她的耳朵裡，滿滿的都是那一年的落英繽紛的桃園裡，方及弱冠的天子在柔紅暖綠中與她玩耍，少年的矗立身姿，清脆的笑聲，垂垂在她的認識裡恍惚成一片......

蔣采女百般仇萬般恨，皆化作一股知名之火，她攥緊拳頭，恨恨地用枯瘦的手指捶打堅固的金磚地，想要在地上鑿出一個坑來，但是金磚盈盈若水，倒是巋然不動。

天子冷冰冰地抽出他廣大的明黃袍袖，重重地把宸妃如一片枯葉般拂落腳下，怒道：“這是陸宮正親眼所見，另有好幾個宮女寺人也都瞥見了，乃至......乃至......蔣采女也親口承認，瞥見你和康親王孤男寡女鑽進瑤華宮......”

天子看著她的眼睛，曾經的明如秋月靈動如珠，這時卻隻是深深地安葬著怨怒和不甘，天子冷冷道：“這個時候你還不明白朕為甚麼要措置思景，朕何嘗不知這是太子和思景兩派相爭的成果，但是，太子爭，是為了保住他的職位，思景去爭，是為了侵犯彆人的東西！”

一麵吃緊請來章大夫，給大奶奶瞧病。

天子不忍再說下去，宸妃隻感覺不妙，這幾個月來天子對蔣貴妃本已和緩了很多，暗裡裡還稱呼她本來的封號“貴妃”，現在卻又稱她“蔣采女”，可見她們姑侄好久以來好不輕易在天子心中建立起來的職位，又崩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