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玉川身材一震,竟後退了一步,顫聲道,“老臣不敢這麼想。”
朝堂上一片轟笑,就連錦陽帝也繃不住笑了出來,好笑過以後又悄悄點頭,打賭之言是孩子話。可前麵所說的確切有理。錦陽帝本身也對這三家藩鎮嫌棄顧忌已久,藩鎮們對他有異心也不在預感以外。
景璃殿裡跟著她話音落下而一片寂靜,大臣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薄弱肥胖的女孩子,一時候竟有種想膜拜下去的打動,不是拜她公主的身份,而是拜她悲憫的心和逆天的膽。
天景放緩了聲音,“實在百姓們要的很簡樸,隻要能保持根基的溫飽,他們便能夠安居樂業。但是如果這根基溫飽都不存在了,他們也便能夠不顧性命了。歸正天景是小孩子,童言無忌,就再說句對我大淵先祖不敬的話,當然定天帝起家於草澤當中,最後所為的,大抵也就是”溫飽“二字。各位大人大抵者覺得帝王是天,皇權是天,實在這些都不是天。民,隻以食為天!天子的皇位坐得穩不穩,就看蒼內行裡的飯碗端得穩不穩。如果百姓都冇飯吃了,謝元帥的東路軍就是擴大到百萬人,也壓不下能夠燎原的星星之火。”
“謝元帥的忠心自是無可厚非,東路裁軍天然也是急事。但天景覺得,眼下再吃緊不過旱情,再難難不過哀鴻。我大淵自定天帝立世以來,就以農耕為本。天景說句不怕各位大人活力的話,各位現在紫袍金帶,錦衣玉食,但在未退隱之前,大多數也是農夫吧,有些乃至是出自極貧寒困苦的農家,莫非做了官便忘了本嗎?便是大人們忘了本,天景也不敢忘,現在,天景餬口過的古榆村,那些鄉親們,恐怕連樹皮草根都快冇得吃了!”
“寧大人錯了!”天景驀地昂首,淚痕未乾的臉上冷若冰霜,兩條細彎的柳眉都立了起來,“寧大人公然是世家出身,從不曉稼穡,從何嘗溫飽。說出的話如果讓農夫聽到了,隻怕要恨得牙癢。到春季總會下雨?您莫不是覺得隻要下雨地裡就能長出糧食?大錯特錯,天景來為您補上這一課吧。如果近幾天內持續下雨,減緩旱情,還能夠補種些莊稼。如果再遲些日子,便是下雨也隻能為來年春季儲水了。如果不減稅,把哀鴻手裡獨一的一點糧食收返國庫,或是交給謝元帥去裁軍。您讓他們春季吃甚麼?夏季吃甚麼?來年春季又吃甚麼?隻苦這一季?笑話!您知不曉得,7、八天不用飯就能餓死人的,所謂災荒之年,餓殍千裡,百姓命如野草,死時也是寂靜的。但總會有人不甘心如許死去,這些人就會從饑民變成暴民,變成叛逆者。寧大人是不是覺得,隻要逼得百姓造反,謝元帥的軍隊纔有效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