彈的曲子,恰是《半夜四時歌》中的一首。
樓上流出泉水般的琵琶聲,彷彿在粉飾內心的羞意,又彷彿在低低地訴說衷情。
藍苗正生著郭嵩陽的氣,豈料老戀人這另有個大絆子等著他,若不是明天遇見阿飛,不知栽得有多慘。他頭也不回,恨聲道:“冇了我,你儘能夠放心大膽地睡林仙兒,樂不死你?還管我死活做甚麼?”
小巧的石橋架在河上,青石柱頭浸潤了霧氣,幾個冰冷的足跡,四周散落著。
這句話“吭哧”一下,戳中了藍苗的心臟。
他的髮梢凝出了沁涼的露水,心中卻燃燒著一盆熊熊肝火。
才“必定”了兩尺,她就被人抓住背心,又提了上來。
小女人道:“你……你有冇有去過橋頭胡衕口的浩然居?”
她鵠立了好久,緩緩將腿跨上了橋欄。
藍苗長身而起,將鬢髮撩到了耳後。
思思冇有接話。
他哼道:“你何不細心瞧瞧我?”
黑影顫抖了一會兒,在臉上拭了又拭,雙手搭在了石欄上,沉默不語。從遠方看去,彷彿立在橋頭的一根石柱。
一人道:“公子填的詞,照思思看來,比《半夜四時歌》竟還高上很多。聽了十五日的琵琶,公子才肯略施妙筆,莫非是思思的酒勸得不好?”
藍苗吃了一驚,高喝道:“慢著!好端端跳甚麼河!”
思思吃吃笑道:“公子是在自謙麼?王摩詰、蘇子瞻這等千年不遇的詩詞聖手,卻都做過官,還是詩書傳家、高官顯爵呢。不過……公子說的話,思思覺著有處兒不對。”
本來她並不是閉門謝客,而是已歡迎了一名極可心的客人,以是將其他的男人都拒之門外了。
此中最美的一名,叫做思思。思思最為人稱道的是她的笑靨,她笑起來,兩隻酒窩盛滿了蜂蜜,不喝亦可醉人。
那人道:“活生生的芙蓉花兒,天然比野生織就的綢緞綾羅惹人愛。《半夜歌》雖出自采蓮女之口,強過很多士大夫冥思苦索。”
這聲音舒緩、安閒,明顯是個極有教養,極高貴的人。
思思似搖了點頭,道:“謝靈運、顏延之的詩雖唱過幾本,這個卻冇聽過。”
白霧中的橋頭上,隻凸出了一個黑影。這影子纖細荏弱,悄悄地顫抖著。
此地有個很美的名字,裡頭另有很多斑斕的女孩子。
曉得笑也是一門技藝,還是難度很高的技藝。斑斕的女人很多,會笑的女人卻未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