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心對勁足，用心聽著堂上傳出的訴冤聲、辯論聲、審判聲，不時拿紙條記下震驚他的句子，籌辦拿去給孟三郎改戲詞。

人倫大案。如果真的，如許的罪人起碼是該大辟之刑，罪不容赦。

那人怔怔地反覆了一句：“王欽老狗極刑了……”

嗯，不會受大宗淩辱的。

她已再嫁過一回，不成稱王金氏。但她也不肯流露厥後丈夫的姓氏，站上堂時還是以王家新婦自居，乃至稱了王欽一聲伯父。王欽嫌惡又有些驚駭地喝罵道：“你已嫁了外省販子，就該安份守己，怎地又返來拋頭露麵，誣告家長，壞我王家的名聲！”

宋時是比他父親強很多的，他父親一味的誠懇謹慎，這個兒子固然叫父親教得有些拘禮，但看他安插出的屋舍、車子，平常吃用的小東西，皆可看出這門生是個不俗的人物。

宋時正謙善地接管著受害者家眷的感激，猛可地聞聲她要他殺，內心那點小對勁、小鎮靜唰地就叫這句話砸下去了，背後一片冰冷。

王家倒下後，便是百口被扣拿，揹著企圖囚・禁巡按禦史罪名的林家。而後則是同往省會誣告武平知縣，與林家同謀矇蔽禦史的陳家、徐家。他們之下又有替他們寫文章誣告宋縣令的很多生員和監生，再以後是放高利貸的銀櫃、錢桌，受大戶雇傭逼勒百姓的惡棍、打手……一層層地往下抓查。

黃大人抬了抬手, 不須叮嚀, 幾個衙差便上去剝衣冠, 要拉下去打。宋縣令倒替他說了一句：“此人並無越訟之事，合該先審後打。”

她爬起來漸漸退出大堂，又有下一名苦主被叫上堂去聽審，兩人在庭中錯身而過期，她俄然停了下來，朝那人說道：“巡按大人說了，王欽老狗必然是極刑，不準贖刑……”

黃大人雙眉一軒，問宋大人：“宋令手中可有人證物證？”

出城？這武平縣夏季裡陰冷寒濕，也冇甚麼好花木景色，有甚麼可出城的？

金氏露齒一笑，眼梢吊起，竟有幾分滲人：“我叫你伯父就是人曉得，你害我兒子，犯的是普天下冇有的人倫大罪！”

宋時隻好換了個說法：“那王家的屋子、地你不要了，你也替你先夫不要了嗎？你要尋死，總得先過繼個孩子給他秉承香火吧？你公子本年若還活著也該有十七八了，你也該替他想想，不然等你也去了，誰給你們燒紙祭奠！”

那日他審完王家不久，市道上便有人傳唱《白》傳的新詞，此中就有個黃欽差到縣裡巡按，又有個府裡來的都捕桓通判。這還不算甚麼，那些小民在向黃彼蒼、不，黃欽差告狀時，唱詞清楚就是堂上狀詞改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