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有點耳熟……又是她！

“亭兒，胡說甚麼！”楊潭斥道。

得了允，男孩拿起雞腿埋頭大口咬了起來。孃舅王嶸歡暢地說道：“今後雞鴨魚肉這些，頓頓不會缺的……一會兒吃完飯，再嚐嚐那套新衣。”

“我作為一鄉之長，護不住族裡婦孺，確為瀆職……”

“哎，還真是楊元的技術，我記得他在這兒做長工的時候常常編這個給亭兒玩。”孃舅王嶸拿過草螞蚱打量道：“莫不是冇死，逃返來了……”

“哎呀，我們家亭兒就是聰明靈巧啊。”一旁矮胖的男人慈笑道，“看看碗裡，孃舅本日特地給你帶的雞腿，快吃吧。”

“他們返來了，我剛纔瞥見阿元叔了……”

“楊元你瘋啦！眼下兵災加時疫，一家逃亡的不止你一個。你且放心去，我包管給你一家香燭紙錢燒上……”王嶸慌不擇言道。

“呸！你們就是和那些狗官一夥的！”楊元厲聲罵道，帶著小男孩的麵龐也變得扭曲，“冇錢？族裡留給大荒大災時救濟楊氏小童，持續命脈的濟急銀呢？！哪去了？！”

“你元叔保衛邊關捐軀了，不成能是他。”

“你家小燈是病死的，關我姐夫甚麼事？你妻兒的身後事還是我姐夫幫手摒擋的！”王嶸吃緊說道。

“真是他，他剛纔還送給我一個草螞蚱。”說著男孩拿出了一個栩栩如生的草螞蚱。

楊潭和王嶸追了出去，一起追到亂墳崗。此時已月升東天，隻見男孩正半跪在燈兒母女的墳邊用手猖獗刨土，比來幾場大雨過後，泥土堅固，僅一會兒竟被刨出小腿深的坑。楊潭衝上去，一把抱住兒子，喊王嶸解下腰帶把他捆綁起來。

楊潭佳耦倆的臉上卻無甚笑意。這時，男孩昂首笑著問道：“娘，一會兒吃完飯我想去找小燈玩會兒。”

“孃舅莫不是做了負苦衷，驚駭甚麼？”男孩略誇大地咧著嘴笑道。

“我把濟急銀用去送秉臻進京趕考了。”楊潭麵色沉重地應道，“你曉得秉臻是……”

男孩看了看碗裡的雞腿，又看了看父親。楊潭的眼裡微微一黯，語氣可貴和緩和順道：“快吃吧……”

“我曉得楊秉臻是你外甥！好啊，性命擺在麵前你不救！把錢用來送你親外甥進京搏功名，用來給你親兒子頓頓雞鴨穿新衣！你可真是我們楊氏的好族長！哈哈哈哈……”楊元氣急反笑，“可你冇想到我這冤魂會上來索命吧！楊潭！你現在馬上撞死在我妻女的墓碑前，我就放過你寶貝兒子，不然我現在就帶他下天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