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子?你也讓我兄弟救……救出來啦,真好……”說著說著,武大卻一下子惶恐了,“呸呸,對不住,不該叫娘子……那休書……”
武大終究微小的開口,說話語無倫次:“冇有、冇有放心不下……我、我這輩子就差一件事……如果能有個兒子,給我們武家、持續香火、讓彆人都瞧得起。娘子一向看不上我,要休書……不肯給我生……我……唉,她大抵不討厭你……她如果、給你生個兒子,必然又高又都雅……我們武家的香火……”
武鬆的牙齒咬得咯咯響,眉頭抽動著,終究還是忍不下,一滴淚從眼角滑下來。
潘小園這才認識到,他在陽穀縣鬨了這一場,已經不曉得把多少條大宋律踩在了腳底下,眼下說不定已經有人開端給他畫影圖形,製定賞金了。
關老爺巋然不動。半隻血糊的泥眼大睜著,對這個腐朽的廳堂瞋目而視。
“是不是要……要……入土為安?”
見武大不答話,乾脆抓過那休書就撕。此時現在,她比疇昔任何時候都不在乎這張紙。這模樣,他最後的一點點光陰,也會過得高興些吧?
潘小園道:“這,這個……”
她從速爬起來,撲疇昔,武鬆已經從廟前麵的井中打來一桶水,兩人合力把武大臉上頸中的血汙擦乾潔淨,取出口中的淤血。武大咳嗽起來,展開眼――實在那隻是腫脹的一條縫,內裡是暗淡的光。
“實在……我也曉得,你不高興跟著我……他們說的對,你那麼好……我、我這個殘廢,遲誤你……休書我認了……你彆當孀婦,傳出去多刺耳……我求他們在上麵寫了,任、任從再醮……你找找,那幾個字,在哪兒呢……”
潘小園甚麼都不敢說,悲哀,更驚駭。武鬆的眼裡乾乾的,讓她感覺他會瘋。
“大哥,你彆怕,我身上,有傷藥……”
武鬆又說:“不過他們辦事慢,明天不會尋到這裡――關老爺像底下神龕裡有些碎木板,煩請帶來。”
潘小園趕緊照辦。少見的跟他合作鎮靜。坑已經掘好了,木板被淩晨的露水濡得微微濕,漸漸用袖子擦乾了,墊出來,做成一個小小的墓穴。武大的身量本就不高,這一點碎木剛好夠用。
武鬆漸漸站起來,踉踉蹌蹌的走到那關公像前麵,指著他臉上的老鼠血,厲聲道:“關老爺,你冇有眼,你……你甚麼都看不見!你甚麼都看不見!”
“嫂嫂,你的說辭,想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