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地痞張三抓去手巾丟在地上,揪住領子,噴著酒沫子叫道:“你這廝,三年前死老爹,問俺們家借了一百貫錢,說好了大加一利錢,怎的一向就是縮頭烏龜,買賣目睹做得紅紅火火,半個子兒也不曉得還?嗯?”
武大念著去衙門裡如何都能說理,倒是不太驚駭,眼看著打人的兩個醉鬼也被捆上了,終究硬氣一回,朝倆人“哼”了一聲,又心疼地看了看自家的一片狼籍,這些都得讓他們賠!
武大再癡鈍,這會子也回過味兒來了,急得抓耳撓腮,何如被人家死死抓著,隻得踮著腳尖,臉脹得通紅。若說是其他的控告,以他的性子,誠心報歉,息事寧人,倒也罷了;但一百貫錢可不是小數量,砸在人腦袋上都能砸出命案,就是死也不能認啊!
兩人趕緊跪下,滿臉橫肉裡擠出三分委曲,拿腔拿調地說道:“彼蒼大老爺明鑒,明顯是這報酬了葬他老爹,欠了俺們一百貫錢,三年冇還,連本帶利該當是一百五十貫。俺哥倆探聽到他在縣衙廣場做炊餅買賣,賺得盆滿缽滿,這才籌議著向他討還負債,卻無端遭他唾罵,又打小人!本日真是倒黴,大老爺要為小人們做主啊!”
眼看著第二下拳頭又壓下來,武大本能地捧首縮低,蜷成一團,內心委曲又活力。少年期間冇少被這麼平白無端欺負過,向來都是打碎牙齒和血吞,乖乖受著彆人的嘲笑和白眼。可現在……現在他三十歲了,有個做都頭的兄弟,有個聰明仙顏的娘子,還會掙錢掙到讓鄰居們戀慕!
武大一臉茫然,一手捂著腰,一手指著身邊兩個男人,說:“彼蒼大老爺明鑒,是他們打我……我冇欠錢,冇脫手,我不熟諳他們……”
此時提刑院內裡,看熱烈的百姓簇擁而至,看到兩個地痞硬裝小媳婦樣,低眉紮眼得活矯捷現,紛繁低聲笑了起來。
鄆哥護住懷裡的承擔,乖乖地貼牆站好,一個手指頭也不敢動了。
武大這才認識到有甚麼不對,從速抓起手巾擦手。
本來要說“全都還清了”,兩個醉鬼哪容他再出一聲,揪住話頭,大呼道:“是了!當時俺們就住你隔壁,就是你街坊!這矮子乞貸不還,還撒潑!”
“我冇管你們乞貸……”
正策畫著,隻感覺肩膀被重重一扒拉,一個踉蹌,差點冇跌倒。鄆哥氣躥頭頂,剛要開罵,往上一瞄,不由得縮脖子開口。隻見一個喝得赤紅臉五大三粗的醉漢,在大街當中邁著八字前行,中間已經有三五個挨撞的,都是敢怒不敢言,趁早靠邊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