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園模糊約約明白她的意義，含混道：“奴一向在前麵和女眷談買賣，也冇空吃甚麼酒。”

她最後還是決定含混其辭：“時候長遠，奴也健忘了……”頓了頓，回到正題：“嬸子就請奉告，這匹緞，能賣多少？”

本來一樓廚房裡的炊餅作坊，一腔灶，三個爐子，上高低下全沾著豬油，製作每天十來扇籠的豬油炊餅銀絲捲，倒是方纔好。但是眼下武大師要做齋僧的素點心，遵循“條約”條目，廚房必須改革為葷素分區，增加一個一樣的灶台，連帶著鍋碗瓢盆、麪缸麵板，都得不重樣地置一份。

但是第二天，錢全不見了。武大急得熱鍋上螞蟻普通，正撅著屁股在床底下找，潘小園把他拉出來，手頭捏著一摞借券，張張上麵都有武大的紅泥指印兒。

王婆從速說出去打水取毛巾，一出去就不返來了。潘小園死的心都有了。

嗯，隻是看哥哥，跟她潘弓足撇得一乾二淨。這話說得有程度。

內心一邊罵他，一邊罵西門慶。武酣醉成這個模樣，說冇貓膩，她可不信。方纔在西門慶府上如果然產生點事，武大甚麼都不會曉得。

“娘子，要不要……要不要再跟我兄弟籌議下……”

玳安嘻嘻笑著，躬身退出了。

武大看看潘小園，又看看內裡那一堆花花綠綠的財物，張口結舌，怔了半晌，眼睛漸漸放出光來。嫁奩是已婚女人的私產，更何況在武大眼裡，娘子的嫁奩崇高不成侵犯，就算是當初求爺爺告奶奶的乞貸，也冇敢把那箱子碰上一碰。

鐘嬸兒還在略微心疼地嘮叨：“我賣出去的每一匹布，我可都記得，可冇人這麼快就來退貨……你倒是說說，這布哪兒不好了……”

潘小園吃了一驚。緞子既然是本身的“嫁奩”，那定然是在清河縣獲得的，然後跟著武大搬場，纔來到陽穀縣。鐘嬸兒一輩子冇出過陽穀縣，怎的說她見過？眼下這個年代，可冇有多量量出產的同質貨吧。

本錢有些高。那天武大酒醒過來，得知了這個打算，第一反應就是讓娘子把票據推掉。每天守著十來扇籠炊餅花捲，小日子不也過得下去嗎？花這麼多錢，萬一賠了本，找誰說理去？

鐘嬸兒也是眼睛一亮，拿過那匹緞子，上高低下瞧了好一陣，就是不說話。

眼下，她竟然主動翻開，拿出內裡的財物，要幫他做買賣！

李瓶兒贈的作為定金的金簪，讓她放在枕頭中間撫玩了幾天，就判定去金鋪裡換了沉甸甸的二十六貫錢，還是人家鋪子裡派了個小廝，挑擔子挑返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