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園趕緊站起來要攔。十來歲的女孩子,身高倒像是□□歲,麵黃肌瘦,一雙大眼睛凹出來,小身板和她娘一樣薄弱,讓她提阿誰大水壺?
劉娘子想了想,答道:“嗯,聽他們說,彷彿是南邊來的財主,姓……是了,姓鄭……”
彷彿是為了印證她孃的這句話,貞姐緩慢點好了茶,放下茶盞。潘小園剛要接疇昔,小丫頭卻冇罷休,認當真真地將茶盞邊沿對齊了桌子上的縫兒,不偏不倚地放下,才衝她內疚一笑。回身歸去的時候,又順手把門口幾雙鞋子踢正了――那是潘小園進門時,偶然中給趟亂的。潘小園微微一臉紅。
筆頭磕著牙,開端給武大設想帳本。本來他阿誰畫滿了圈圈叉叉的土帳本,記一天兩天的賬能夠,五天七天,可就有點分不清楚了。如果賒賬超越十天半月,武大多數會瞪著那幾條豎線,發一會兒呆,然後嘟嘟囔囔的說算了吧,就當是我宴客好了。
潘小園趕緊說:“不,不是,茶好得很,阿誰,我隻是……”
接著,連絡武大之前慣常利用的標記體係,比方何九叔即是一橫一豎,蔣大夫即是兩橫一圈,王屠戶即是一個小叉子……將每小我的代號,標在輿圖上他們家的位置。
想了想,做出一副安靜的語氣,問道:“我有些忘啦,當初大郎把那清河縣老屋子,賣給了誰來著?”
*
劉娘子見她俄然啞了,獵奇地問:“六姐兒,如何了?是不是茶涼了?”
一盆不溫不火的冷水澆滅了武大獻寶的熱忱。武大委曲地看了她一眼,小媳婦普通坐下來,乖乖服從叮嚀。
如許做的好處是,固然武大不識字,記性也大,但能夠通過輿圖上的住地,敏捷判定出阿誰標記所代表的人來。再者,計算賒賬數額的時候,再也不消一張張紙往回翻,每小我所欠的數額都寫在一處,到時簡樸相加便能夠了。
“那裡的財主?姓甚麼?”
潘小園完整冇推測,內心湧過一陣暖流。這是大人不便利說的話,才叫小孩子來傳?
而現在,她得知,另有人幫他說合還價,把老屋子賣了個好代價。
“如果王六姐再賒六文錢,該如何記?――不是真賒,就練習一下嘛。”
這以後,偶然候是劉娘子嚶嚶嚶的哭,偶然候則是劉公趕過來賠話。民房板壁薄,一句句聽得清清楚楚。
潘小園沉吟半晌,有了主張。還是捨不得直接用紙,先到廚房,用炭筆在地上打了幾遍草稿,然後謹慎翼翼地在回到紙上劃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