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賬房門簾子一掀，悄悄探出去一張臉。

潘小園朝武鬆瞪了一眼，合上帳本，也出了賬房，把空間留給孫二孃。

那老仆嗟歎了半天，夾一筷子菜到那少年碗裡，本身又吃一筷子菜，歎道：“但願吧！唉，不過傳聞東京也不滿是好官哇。你那槍棒徒弟前一陣不是還說，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因為惡了高太尉，不也被逼下落草去了！”

孫二孃一邊說，一邊旁若無人地走了出去，一邊內心頭唸叨。現在的年青人啊，一言分歧就吵架，也不知是為了甚麼雞毛蒜皮。要不是那武二郎的江湖名譽擺在這兒，她還真想訓上他兩句，論名分是長嫂如母，論年紀是小妹子，就不曉得讓著人一點兒嗎？

這話倒也有三分真。昨晚那場馬拉鬆，到現在她另有點腿肚子轉筋。

那少年趕緊起立，扶住了，問：“這位……娘子，你如何了？”

接著眉毛一挑，那眼神擺瞭然就是：怎的，你還要壞端方，管我不成？

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笑。連武鬆也忍不住抿起嘴角來。自家的行李，還用搶的！這小兄弟也忒規矩了些！

潘小園還冇來得及編大話，那邊咕咚一聲，忠心耿耿的的老仆八叔已經抬頭八叉倒在了地上，帶翻了兩三個椅子，眼睛直著，地上一小癱血，明顯是後腦勺磕破了。

她正想著，俄然又莫名其妙感覺後背上有股針紮的感受。昂首一看，武鬆臉藏在一碗酒前麵，又用目光悄悄捅了她一下。

老仆八叔一看急了：“小公子，哪有一氣兒喝這麼多酒的！疇昔在家……”

武鬆悻悻然收了氣場，朝潘小園丟下一個“隨便你”的眼神，回身也要走，目光卻定在孫二孃手中的小紙包上了。

十六七歲的年紀，還未及冠，黑髮如漆，半披在肩上。臉孔還冇完整長開，倒是長眉鳳目，棱角初顯，嘴角微微下抿，帶著不太合適他年紀的堅固――幾近就像是幼年版的武鬆，分歧的是，涓滴冇有迫人的威勢，反而滿身高低都披髮著純真的親和。

而堂屋正中的座頭上，此時坐了一老一少。老的約莫四五十歲，家仆打扮，一把斑白的頭髮勉強梳成個髻，正顫巍巍從行李裡取出雙麻鞋，奉侍著那少年換了，一麵心疼地嘮叨：“小公子啊，你說你非要挑這擔行李做甚？老八我又不是走不動道兒，等回了家，叫我哪有臉麵去見官人呢？”

“爺爺們都是江湖上馳名的豪傑，黑道上霸王，如何著，小娃娃還想記取俺們名號，返來報仇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