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跑了,還跑得潔淨,跑得後路井然。早間一看到武鬆在縣衙廣場的所作所為,立即判定出了他是一個甚麼樣的敵手,打算出了一個最好的應對體例。家裡的小廝丫環一概斥逐,粗重傢什一概丟棄,就連這個腿腳不便利的小妾——看起來不是那麼受寵——也能夠狠心拋棄。這份懦夫斷腕的膽識,武鬆幾近要佩服了。
這女人是個飯桶。武鬆不熟諳孫雪娥,但內心已經冷靜下了一個非常精確的結論,再問:“老爺在哪兒?你不說清楚,我冇法帶你去找他。”
這房間很有能夠是個騙局。
他終究抽出刀,不想殺人,眼睛隻是瞄著那一根根或粗或細的大腿,瞬息間兩個官兵中刀倒地,一個捂著左腿,一個捂著右腿,嗷嗷直叫。
黃衣女子這才一愣,見對方身軀凜冽,邊幅堂堂,像是個樸重人,立即喜出望外,淚還冇乾,就換了個口氣,直愣愣的說:“你這小廝好不曉事,有這麼對你家娘說話的嗎?肩輿在那裡,我要去追老爺,我就說嘛,他不會把我丟下……”
他悄悄落在牆的另一側。院子裡的燈早就被澆滅了,桌椅四散著,彷彿方纔喝酒取樂的諸人都倉促歸去避雨了。
毫無疑問,西門慶在白日見到武鬆的一刻,就籌辦好了跑路。他約莫本來打算風風景光的搬場上任,但眼下卻倉促提早了打算——還算是看得起武鬆。
誰知黃衣女子把他一拉,哇的一聲又哭出來,撲通一聲,直接從床上摔到地上,這才掙紮著爬起來,持續哭:“喂,你彆走……老爺不要我了……”
何況,西門慶跑路之前,已經告訴了陽穀縣官府,讓兵卒埋伏在他家四周。如果能就此把武鬆捉到,那纔算是絕了後顧之憂。即便捉不到,起碼能夠噁心他一下子。
對方哭哭啼啼了半晌,這才從他手指頭縫裡迸出一句話:“老爺……老爺丟下奴家不管了……”武鬆移開手,讓她說,“嗚嗚嗚,上輩子是做了甚麼孽……我命苦啊……嗚嗚嗚……我管你是誰……老爺不要我了,嗚嗚……”
大雨中推開濕透的門,不由嚇了一跳。這間屋內燈火敞亮,屏風內裡的床鋪上竟是歪著個穿著華貴的黃衣女子,約莫二十歲,正在嚶嚶嚶的哭。那女人聽到門開,也嚇了一跳,往外一看,“嗷”的一聲尖叫起來。
但是立即又有人補上了缺口,乃至有人飛奔去縣衙調援兵的。已經見血了,再抓不到人,都是做公的人,麵子往哪擱!再說,賞錢是按人頭給的,多叫些幫手,本身的份兒又不會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