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一個好的魔君,梅康平曾說他柔嫩寡斷,不像他孃舅。
這個動機甫平生出,就使得少年微微顫抖,又感到一陣口乾舌燥的驚駭,但身材的意誌已經先一步,踏出一步,握緊了她的手。
這是一場夢。
如果,如果老天真的情願給他一個機遇,他必然要抓住她再也不罷休。
火線的路還很長,孃舅在等他。
他本來是在一處山坳裡的,但一抬眼,四周的環境更像是一處燈會。
人潮太擁堵,糖葫蘆的小販敏捷被人潮挾裹著往彆的方向去了。
比及統統停歇,少年拿出梳篦,當真地,放慢了呼吸,替她重新梳攏長髮,牽著她的手漸漸往回走。
是幻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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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的頃刻,那妖獸半死不活,她趴在地上的血泊中,氣喘籲籲,鼻血直流卻不敢抬起手去擦,反倒是謹慎翼翼地捧起懷裡的兔子絹燈。
燈火劈裡啪啦地炸開。
雪花紛繁,六角形的冰菱花,彷彿伴跟著她的呼吸噴吐在他的脖頸間,絲絲縷縷的寒意順著肌膚緩緩深切骨髓,一點一點地結了冰。
他鬼使神差地問她,“你想不想吃糖葫蘆。”
攥緊了手指,又緩緩鬆開,裴春爭闔上眼,遲緩又果斷地想。
他與她牽動手,彷彿能隔著掌心感遭到她噗通噗通直響的心跳。
在那煙花絕頂,站著個粉衣服,手提兔子絹燈的女人。
裴春爭展開眼,驚雪劍滴著血,對準了地上那隻已經斷了氣的妖獸。
少年略微猶疑,謹慎地握緊了驚雪劍,向前走。
前幾天,他們乃至巧遇了鬱行之和王快意,少年正帶著王快意尋覓規複麵貌的體例,兩人看起來彷彿正忙著談愛情,被人撞見了,鬱行之神采又黑又紅,卻被王快意跳起來纏住脖子,在臉上“叭叭叭”地親了一臉的口水印子。
到處是笑語盈盈的遊人百姓,婦女三五成群地穿戴白綾衫子在走百玻
裴春爭猛地一僵,攥緊了手中的銅子兒,回身,看到她逆流拔足疾走,謹慎翼翼地護著懷裡的兔子絹燈,縱高跳低的,一起往城外的方向去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俄然發作出一陣尖叫聲。
頃刻間,裴春爭驚得幾近要跳起來,但又彷彿有一隻大手將他按住了,他愣愣地站在原地。
喬晚脖子上圍了一圈世故膩亮的白狐裘,麵龐紅撲撲的,眼裡明滅著精力的光,神采奕奕地朝他飛奔而來,在她身後,燈火幾近將天涯暈染得一片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