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冊頁的手情不自禁攥緊。
而這本《歸海經》,將是她踏出高門大宅的最大倚仗。
俞眉遠站在屋簷下。她身上穿戴素白大孝服,丱發上纏著雪緞,重新到腳隻要黑和白兩種色彩,挨著門框站著,像雪堆出來的人。
兵臨城下,千鈞一髮。
“女人,女人,來人了!”青嬈推開房門衝了出去。
屋門被掩上,俞眉遠將青嬈留在門口盯著,她則坐到視窗的錦榻上,從懷裡取出那本《歸海經》。
“有甚麼都雅的,哪有主子出門迎主子的事理!”她拍開青嬈的爪子,“你把火盆端下去措置了,趁便把你的手洗淨,再去把我娘存的碧螺春取來交給金歌,讓她煮水備茶。”
知冷知熱的感受,真是好極了。
她說著回身進了屋。
“廚房的桂姨說,夫人一去,北門看院的老林就分開了。”青嬈還是一團孩子氣,自顧自掰了紅果糕往嘴裡塞,“女人,你問這做啥?”
天子賜婚,皇後賜下嫁奩。
“四女人的屋子就是這間……”周素馨的話響起。
進屋的人見了俞眉遠,均是一愣。
“滋拉”幾聲,火盆裡的火被她倒落的茶水澆熄。
她想起了疇前。
她出世時多病,母親為了讓她身材能結實些,在她開端學步後就教她一些強身健體之術。俞眉遠隻當是淺顯的功課,畢竟大安朝對女子不像前朝那樣拘束,越是勳貴世家的少女學習的功課就越多,不但僅是女功,也包含了簡樸的騎射。
俞眉遠坐的貴妃榻在窗邊,不易被人發覺。
幾道人影呈現在門口。
青嬈這性子再不敲打就晚了。揚平莊宅子裡端方少,她們又從小一起長大,名為主仆,實際上卻情同姐妹,是以養成了她不知尊卑的脾氣。
屋裡又靜下來,俞眉遠整整本身的衣衿,倚坐到了視窗的貴妃榻上,拿靛青色的團花錦蓋了膝頭,把玩起母親縫製的舊布虎。
“慌甚麼?”俞眉遠眼也不抬地開口,一邊順手將中間桌上的茶碗掀了蓋端起。
去萬隆山的普靜齋都是她早早刺探好動靜做的安排,隻為了能助他一臂之力,也為了能讓本身如願站到他身邊,她不吝縱馬千裡,放棄矜持。
……
這雙手,本不拈針,不執筆,曾有錚錚烈骨在其間。
書握在手中還帶著她的體溫。
多少京中少女夢寐以求的一場如歌繁華,到頭來也不過落得寥寂結束。
冊頁翻開後,天然不再是本來的樂律,內裡密密麻麻滿是用隸謄寫成的筆墨。內容有些晦澀,講的是人體奇經八脈、大小週天、生息吐納,俞眉遠倉促掃過幾行,神采忽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