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後院女眷都聚在老太太的慶安堂裡吃酒玩耍，外院的男人也自尋樂子去了，各處院落便顯得有些沉寂。

因是冬衣節，上頭也賜了各屋的下人一些吃食，浩文居裡的小丫頭便也聚在屋裡自行吃喝。

酒冇甚麼酒味，是後院女人們常喝的果子酒，甜得膩人，不過聊勝於無罷了。

秋夜寒涼，院裡燈籠被風吹得閒逛，落在空中上的光芒也虛真假實的。

“她”呆呆的，正含著一大口饅頭在嘴裡，含混出了聲：“走去那裡？”

“回母親，是的。”

“去暖意閣，你被換到四女人屋裡使喚了。”

浣花院的明堂陳列非常高雅，不像老太太屋裡那般繁華富麗。

……

“我道是甚麼，本來是這事。你想要我屋裡的丫頭，倒也能夠，隻是……”

她諷刺了他一句，方又正色道：“這事兒我先前已同你姨娘提過了，隻是她有些彆的顧慮。”

這些日子，她常遣水瀲去他那邊送個東西借本書，為的不就是讓他動這心機，她好和他提換人的事？成果這還不消她主動開口，俞章華就求到惠夫人這裡了？

這回，“她”又犯事了？

“阿遠，那小玉是個傻的，你要她做啥？”惠夫人忽緩緩開口問道。

俞章華的事，她也推測了，必是為了水瀲。

外頭出去兩個婆子，在暗淡光芒下神采顯得陰沉。“她”認得，這是外院的教管媽媽，上回拿戒尺訓人的就是她們。

她這技術公然見不得人。

惠夫人聞言便笑了。

俞章華便走到俞眉遠身邊，先朝她一揖到底，把她唬得今後一避。

“隻是甚麼？”俞章華眼一亮，忙不迭地問。

“母親，水瀲本來在您屋裡服侍時，就非常妥當，也對兒子非常照顧。客歲我房裡的小四放出去時，母親曾問過我有冇中意的丫頭，如有就給了我替上，我便向您要了水瀲，您滿口承諾，說待本年一起分撥。現在您怕是把這茬給忘了，不止冇把水瀲給我，還分了個又蠢又笨的丫頭進我屋裡。”俞章華說著撅了嘴。

左尚棠那烏鴉嘴，真是說甚麼來甚麼！

俞章華已行過禮，此時站在她身邊，收了平常的惡劣神采，靈巧順服地像麵對夫子的門生。

銅綠的香袋上繡了歪傾斜斜的花案，也辨不出是何物，把俞眉遠看得臉一燙。

俞章華將水瀲之事與她一說，惹來俞眉遠一陣輕笑。

“好好，小玉給你。四姐姐，那就這麼說定了。”俞章華說罷，歡天喜地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