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薇見過外祖母、大舅母、二舅母、三舅母與諸位夫人。”她向亭中諸人都打了號召後,方從身後的丫環手裡接過個紫檀色福壽紋樣的抹額,恭恭敬敬地捧到老太太麵前,“兮薇給外祖母拜壽,祝外祖母日月昌明,鬆鶴長春。”
李夫人還待再問,耳邊忽傳來乳燕似的聲音。
老太太的話音都式微,船舫裡就鑽出個穿了蜜合色綾衫的少女。她頭髮挽成雙螺,繫著與衣衫同色的絛子,雙鬢間各插了三支小巧的赤金五瓣梅,端倪清麗,身量窈窕,巧笑嫣然,如園裡開的那叢牡丹姚黃。
俞眉遠埋著頭狠狠打了兩個哈欠,她才懶得把精力花在這些奉迎的事上頭。
“好孩子,難為你了。快起來,到我這來。”老太太樂嗬嗬笑起,一邊攬著俞眉遠一邊朝她招手。
忘了,最好。
“砰――”
如此看來,要想神不知鬼不覺地穿行兩府,隻要一個彆例。
於兮薇站起,她娉婷婀娜,比之俞眉遠的嬌俏又是另一番美。
這話問得直白,老太太隻笑笑,俞府這滿園的女人隻俞眉月朔人長到十歲,雖還冇到正式議親的年紀,但她是老邁,再加上俞家這幾年水漲船高,外人早就策畫開了。
旁人見她天真,便都笑了。
“哼。玩玩罷了,大姐姐也忒怯懦了。”俞眉安瞪了兩眼俞眉遠,忽將長篙捅向她的船。
若從現在追溯起,這小我竟在俞府藏匿了六年?
“那裡水靈了,個個都是猴子似的玩皮,倒惹諸位笑話了。”杜老太太坐到亭間軟榻上,笑著自謙。
中間前來給她賀壽的幾府女眷便也隨之各自落座。
兩船又被撐開,船身一陣顛簸,俞眉遠倒還站得穩妥,那廂卻傳出“啊”的驚呼。
“四丫頭,你的壽禮呢?老太太大壽,大家可都備了禮,如何就你兩手空空位來了?”錢寶兒目光一轉,又落在俞眉遠身上,“你大姐姐給老太太抄了《金剛經》;你二姐姐給老太太臨了百壽帖;三姐姐打了快意吉利絛;五……”
一席話,說得滿亭的人都捧著肚子笑了。
此人年紀雖輕,可氣勢卻不弱,特彆那雙眼,在陽光下微斂,似波間粼光。這一身紅衣,若平常男人穿了,大略都壓不住這色,但穿在他身上,卻仿如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