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歎一聲,石淳道:“大巫自要同我等前去郢都,她無依無靠,又不通言語,需人悉心顧問。”
楚子苓也打斷了小丫頭興趣勃勃的嘮叨,喊了聲“蒹葭”,又推了推手邊的空盆。蒹葭倒也乖覺,搬起一旁沉重的陶壺,再次注了盆淨水。
“不能吃,也不準碰。”她麵色嚴厲的警告一句,藥材中有毒的可很多,彆說吃下了,有些光是手上有傷口都不能去碰。
因而石淳哈哈一笑:“老朽聽聞郢都有很多鑄劍師,定能為懦夫尋來一把!隻是懦夫現在重傷未愈,無妨同我等一道入郢都,也好有個照顧。”
蒹葭頓時又歡暢起來,敏捷的背起了竹簍,她哼著鄉間小調,向車隊走去。火線是小女人輕巧的背影,身後是一望無垠的郊野,楚子苓歎了口氣,跟了上去。
好不輕易走了大半天,就挖了這麼塊草根?蒹葭獵奇的伸脫手,想要撿起來細看。誰料還冇碰到那塊物事,就被楚子苓一掌拍開。
明知他乃公族家臣,還以“老丈”相稱,實在談不上禮數。石淳倒是心中一動,姓田的齊人,莫非是陳完以後?當年陳厲公之子陳完因海內大亂,舉家入齊,身後其族改姓田,在齊國也算大族。此子身材健碩,端倪疏朗,一口雅言也說的極佳,出身定然不凡。若真如此,還能孤身流浪,做個隻求名劍的俠士,不拘禮數也是天然。
那婢子說的是鄭語,所謂穆氏,當是指鄭穆公的公子族裔。田恒對這些全無興趣,改用鄭語道:“那女子是何人?”
田恒想要放聲大笑,戔戔狼兒,能奈他何?但是喉嚨乾渴, 喘氣粗重, 一股寒氣自背後湧上,胸中驀地一痛, 他跌坐在地, 渾身力量跟著盜汗流淌, 再也凝不起半分。他要魂歸鬼域了嗎?在這楚地荒漠?
又客氣兩句,石淳拖著胖大身軀下了車。田恒則歪了歪身子,看向窗外。路邊,那巫兒長袖縛起,手持長杆,正在路邊灌木從中找著甚麼。小婢緊緊跟在身後,還揹著個簍,難不成是擇菜去了?
惜哉……
下一刻, 一隻白淨纖長的手, 進入了視野。那是隻女人的手, 美則美矣,卻不顯嬌柔,反而非常果斷的按在了他的額上, 冰冰冷涼, 如珠似玉。
果然有點發熱,估計是炎症開端發作了。楚子苓放動手,讓蒹葭取過加了鹽的溫水,喂病人喝下。她則取過手帕,浸濕以後擦拭對方的軀體,冇有消炎藥,也找不來烈酒,隻能物理降溫,用涼水擦拭散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