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作想，她反倒甚麼都不怕了。

她如此荏弱的生命，於他眼中不堪一折。她怎敢違背。

馬背上那矜貴俊美的少年神采頓時白了，問：“何時？”

天子嘲笑：“他不信賴你親筆所寫的手劄，他信賴甚麼？信賴他親眼所看到的你的所作所為嗎？你又做過甚麼值得他信賴的事，深更半夜逗留在外臣的宅邸，還是與昔日情郎私會於西華門？”

薰一起馭馬奔過行人希少的巷道，直到見到那人，倉猝收韁馭停，跳上馬來跪道：“殿下，陛下召側妃娘娘入宮覲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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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學門口，蘇炎躲在石頭前麵，看著楚王府的馬隊去得遠了，直到再也看不到了，纔不情不肯地轉過了身。

天子聽著，不免有些不測，這看起來和婉似水的少女，竟有著這般的烈性和硬脾氣。

可她到底放下了筆。

薰答：“一刻鐘前。”

她握著筆的手指瑩若白玉，倒是一片寒涼，止不住地在發顫。

他冷哼一聲，道：“朕放你一條活路，你卻不知珍惜。既然你執意不肯分開楚王，朕就隻能賜你毒酒一杯，讓你告終究此了。”

此時現在號令她的，是萬民伏首的天子，是至高無上的天子，手握天下人的存亡榮辱，無人膽敢拂逆。

他們少年伉儷，有過恩愛兩不疑的商定，可惜在他們長久的相守日子裡，卻充滿著曲解和猜忌。

他強壓住心頭升騰而起的火氣，硬聲命道：“快寫！彆操那麼多心。朕會給他更好的女人，給他想要的統統，他不會掛念著一個叛變了他的人。”

太多的遺憾，太多的悔怨，就讓她在最後踐行這個承諾吧。

殘陽如血，照在空無一人的冷巷裡。有馬蹄聲由遠及近，緊促不斷的噠噠聲，踏碎了這片沉寂。

蘇漁儘力讓本身平靜下來，從混亂無章的思路中抽絲剝繭，她問：“陛下，臣妾本日入宮覲見，人所共知。陛下覺得，臣妾在這類環境下所寫的手劄，楚王殿下會信賴嗎？”

她甚麼也不會寫，她不會再讓她的愛人悲傷了，也不會再讓她的愛人曲解她的情意了。哪怕天意必定，她當命絕於此，她無怨。

她抬開端來，直視天顏，道：“臣妾萬死！臣妾去處恰當，自知有罪，陛下要打要罰，臣妾都甘心領受。唯獨分開楚王殿下，不能。臣妾深深戀慕楚王殿下，從未叛變楚王殿下，不肯分開楚王殿下。除非殿下也以為，臣妾德行有失，成心離棄。不然，臣妾毫不會分開，也不會寫下能夠讓殿下曲解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