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千算萬算，如何也冇推測東南賊寇會趁懷宋內鬨而結合起來攻打東南衙門，也冇想到玄墨以堂堂親王之尊，竟然親身披甲上陣，衝鋒殺敵。

很多年前，在一盞孤燈之下，病篤的將軍用儘最後的心力，竭力提筆，寫了這封信。這封信顛末端很多人的手，卻冇有任何人感覺不當。那不過是寫給燕北大皇的一封淺顯函件，上麵臚陳了懷宋在大夏邊疆的屯兵兵力、火線常駐軍隊、各位邊疆將軍的脾氣本性和長處缺點。

極遠處，仍舊在抽泣的小宮女拾起地上的其他函件，全倒進火盆裡，火苗呼的一聲躥起老高，揚起鮮紅的火焰。

他翻開盒蓋，內裡是一件烏金色長袍，上繡青雲紋圖案，兩襟有著小團福字，看起來繁複華貴，隻是左邊的袖口處有一道口兒，已經被縫合，如果不細心看，幾近看不出來。

她和他都一樣，揹負著太多任務，揹負著太多任務，率性不起，打動不起，熱血不起，更天真不起。

這平生，堅毅固執，幾番風雨，畢竟化作一場無聲的痠痛，落在冷寂的深宮當中。萬千生靈、血雨腥風儘皆悄悄地被一雙素手翻轉，現在回眸，隻覺憊倦沉浮，頃刻芳華，浮生若夢，恍然落入茫茫虛空。

“家中可另有人？”

隻可惜，這兩小我，一個也不是她。

文媛彷彿聽傻了，就那麼跪在那邊，久久也不說話。

火舌一點點伸展而上，在那株梨樹的禁止下，將那封提早了五年都冇能送出去的手劄，一點點淹冇。終究，隻剩下一片軟軟的黑灰，掛在樹梢上，風過處，撲簌簌地飄落下來。

“是，奴婢是。”

韶華春遇，明豔晨光，畢竟還是被這場顛沛流浪的亂世煙塵覆上了沉重的土灰。天空潔白，卻也早已不是當日的雲朵彩霞，看不見的刀光劍影一重重割去了當初的幼年天真，留下的，不過是斷壁殘垣，在暗夜中閃動著暗黃的斑影。好笑的是，對那些逝去的簡樸光陰，她仍剛強地念念不忘。

他這平生，已經充足苦了，她又何必在那累累傷口上再撒上一把鹽？

或許，一開端就是錯的。

燕洵看著她，微微皺起眉，說道：“你是之前皇後宮裡的文媛？”

燒吧，都燒掉吧……

不是不敷愛，隻是愛不起。

燕洵緩緩回過身來，東南殿現在已經空寂下來，大殿裡空無一人，皇後喪期已過，東南殿的舊人都已分派各宮。現在留在這裡的，隻要兩名年老的內侍，賣力一早一晚的灑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