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橘正說著,阿牛便放下籃子,又抓了幾個出來塞到醜橘手上,可醜橘的手畢竟比不上他男人的手大,拿著四個就夠嗆了,再多就拿不來了,總往下掉。
實在老牛頭家裡不敷裕,屋裡六七口張嘴等著用飯哩,能攢下這一籃子雞蛋想來也不輕易,她跟她娘就倆小我,一來吃不了這麼多,二來想到這些雞蛋是從那六七張嘴裡扣出來的口糧也咽不下去啊。
醜橘笑了笑,“實在也冇啥事兒,就是想請阿牛哥,把你平時練手的那些葫蘆瓢給我捎上一筐來。”
見王氏拿著笸籮過來了,阿牛忙把手裡捧著的雞蛋擱裡頭,那著倉猝了地模樣,就彷彿這會兒他手上拿著的是剛出鍋的熱芋頭哩。
阿牛冇猜想這麼多,見醜橘拿不住,忙上手扶著,可這下就握到醜橘的手了,他忽地愣了下,一張臉立即脹得通紅,罷手也不是,就這麼握著也不是。
王氏不知多會兒醒了,抹了抹頭髮正從裡屋出來,笑麼嗬的往這邊走,可腳下軟綿綿的,還是是一副有氣有力的模樣。
比來這十來年,外頭大處所來的人都奇怪上她們南山裡的葫蘆了,這葫蘆音近“福祿”,肚子裡長籽兒,寄意子孫萬代,多子多福,美意頭又吉利,以是奇怪。
前幾年,老牛頭找了很多門路,給自個兒的三個兒子請了個雕鏤徒弟,讓他們跟著學雕葫蘆,不過在三個兒子裡,隻要老邁阿牛學了下來,其他三個都耐不下這本性子,便到鎮子上的店鋪裡當伴計,要不是家裡的小子都學活計去了,也輪不到老牛頭到鎮子上扛麻袋去。
他們這的葫蘆多,鎮子上的估客經常會過來收,不過他們收的可不是這些個曬乾了的葫蘆,而是在上頭刻了字,雕了畫的葫蘆。
“哎喲,瞧你們這倆娃子,為了幾個雞蛋這麼推來推去的,也不怕人笑話。”
阿牛不會說話,隻是滿口應下,不過臨走前還是細心瞅了瞅王氏,王氏這會兒雖說是麵色發黃兩頰肥胖,但精力頭卻還好,這會兒她還能下地走動,明顯就冇啥大礙,今早聽隔壁張嫂的男人的三叔的婆姨說,李嬸兒因為他爹送錯錢這件事都快餓死了,嚇得他娘差點暈疇昔,從速把家裡的雞蛋采集了一籃子叫他送過來。
說到這,就得誇誇阿牛了,彆看他長得五大三粗的,那但是個技術人,學的就是在葫蘆上刻字兒雕畫,摁老牛頭的話,這纔是悠長用飯的活計。
王氏捧著笸籮笑道,“阿牛啊,才你跟我家妮兒說的事兒我都聽到了,歸去替我感謝你娘,奉告她,改明兒我還要去吃她烙的韭菜盒子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