孰料朱由檢沉默半晌，才慢條斯理地說道：“如此說來，各位老闆都是氣力薄弱。但本人夙來怯懦怕事，還是有一點小小的不放心。不知哪位可供應抵押？”

不過在京師內城的正陽門外，那令人堵塞的暗中卻不複存在了。燈火透明的販子之上，接踵摩肩的人群竟比白日更多。小販不知倦怠的叫賣聲，酒客醉後的吵嚷聲，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妓女兜攬客人的嬌呼聲，以及不時駛過的馬車的馬蹄車輪聲，這些聲音會聚在一起，似有種龐大的魔力，將路過的人都攪入此中，不能自拔。

朱由檢昂首看時，見一座三層樓鶴立雞群般聳峙著，比望海樓的範圍也不遑多讓。正門口高懸匾額，上書“上林苑”三個大字。通過敞開的大門向裡望去，見內裡還稀有進院落，院落中張燈結綵，卻似過節普通，裝點得花團錦簇。層樓之上，院落當中，到處是盛飾豔抹的妓女，正可謂亂花漸欲誘人眼。

朱由檢正出神地看著，喬啟泰不知從那邊冒了出來，喜滋滋隧道：“尤公子台端光臨，喬某真是幸運之至！宴席已經備好，隻等尤公子來便開席，快內裡請！”

朱由檢曉得要開端談買賣了，當即停箸靜聽。貳心想這也是中國人的陳腐風俗之一，買賣常常是在飯桌上談成的。而到了辦公室或構和桌上，氛圍反不如在飯桌上和諧，停業也難以展開。

寒冬的夜，來得格外得早。纔不過酉時三刻，太陽已經完整沉上天平線以下。緊接著，無邊無邊的暗中就敏捷地覆蓋了大地。那種暗中彷彿是無形的，它能夠侵入人的身材，讓人感到冇法呼吸。

再往前行不遠，門路逐步擁堵起來，林佑坤也進步了警戒，低聲對朱由檢道：“上林苑到了。”

未幾時，行至陝西巷。這陝西巷名雖為“巷”，卻實在寬廣，足可並排走三輛馬車。巷擺佈兩側，是清一色的二層青磚小樓。看招牌幌子，倒也並非滿是倡寮，戲園、茶社、酒樓等樣樣不缺。

恰在此時，前院一陣高過一陣的喧鬨聲遠遠地傳了過來。喬啟泰正為冷場焦炙，趕快趁機打圓場道：“買賣上的事，不必急於求成。聽此喧鬨之聲，必是本月的花魁推舉要開端了。不如大夥兒先去樂嗬一番，然後再談，如何？”

“李自成？”朱由檢嚇了一跳，不由得驚叫一聲。

這位李自成卻點頭道：“鄙人是陝西西安府人，不是米脂縣的。家兄李自謙，眼下倒是在米脂縣任縣丞。莫非尤公子見過家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