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院書房的燈火一向亮到深夜,子時過後房門翻開,藍澤穿齊了全套朝服走出門來。頭上身上裹得嚴實,用以抵抗初冬夜裡滲人的寒氣。府門開,馬車駛出,不久以後如瑾那邊便得了動靜,說是藍澤已經帶著摺子出府去了,馬車恰是駛向宮門。
首輔王韋錄朝上瞧了一眼,藉著低頭呼萬歲的時候,暗自與禮部尚書段騫遞了一個眼色。段騫垂著眼皮站了一會,等著其彆人奏報了一兩件彆事,這才緩緩出列躬身言道:“皇上,襄國侯在宮外膜拜求見,於此早朝之時想必是有要事稟報。”
“萬一他不如許想呢?這事太難料了。”秦氏還是擔憂。
禦前服侍的內侍下階接了奏摺,捧到禦案上展開。天子垂眼大抵掃了一遍,再抬眸時,看向藍澤的目光還是不暖和,卻少了之前的陰沉,更多是諷刺。
是以一聽女兒的行動觸及學子文人,秦氏心中便是焦炙難安。如瑾隻得細細安慰她。
還是冇人接話,提起此事的段騫隻好言道:“皇上,傳襄國侯出去親身奏告可好?聽聞襄國侯有病在身,涼地上跪時候長了恐怕與身材有損。”
天子不發一言,任由他那樣半坐半跪在地上。藍澤一隻手撐著身子,一手從懷中取出連夜趕寫的摺子來,舉過甚頂,口齒含混地奏道:“臣……臣請皇上為臣做主,嚴查晉王舊宅修整之事……懲辦儘情妄為的宮人。”
殿中諸人都不說話,除了藍澤的叩首和哭訴冇有其他聲音。天子終究將目光落在了首輔王韋錄身上,問道:“你如何看?”
秦氏的父親,如瑾的外祖父秦正源當年便是受冤者之一。他本是太學裡名譽頗高的講讀博士,卻被人誣告煽動學子造反。當時朝廷對待此事的態度是寧錯殺不放過,固然告密者並不能拿出有力證據,秦正源還是開罪入獄,若非朝中舊友死力護佑,性命就要丟在監獄裡了。
秦氏道:“我約莫明白你的意義,當眾將事情掀出來,讓皇上麵子過不去,他就會替我們消了這筆債。但是你惹了貳心中不痛快,我們家難道傷害了?”
天子彷彿是笑了一聲,但是臉上冇有笑容,讓人覺得是錯覺,“襄國侯,你是讓世人看小人,還是讓世人看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