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秋水本是憤怒，正要開口相責，一眼卻瞥見那人身後還跟著一人，定睛一看驚奇非常，“……父親？”

“這畫好是好，但過分孤傲了。”

如瑾笑道：“你的筆法越來越好了，我望塵莫及。”

佟秋水的丫環舉著燈籠上前嗬叱：“快出去，這是佟府內宅，驚了蜜斯有你都雅的！”

佟秋水聞言微微皺著眉，打眼細看本身的畫，想看出那裡不對。如瑾進而道：“你我訂交一場，我也不瞞你，我現在倒是不敢再畫如許的畫了，怕移了心性。你莫笑我俗氣，人生活著，琴棋書畫畢竟不是底子，又是我們如許的人家，若隻一味狷介，怕是不能稱心如願，後半生不知會在那裡。你隻細想常日景況，其中滋味，須不消我細說。”

如瑾待要安撫幾句，佟秋水本身先搖了點頭：“好輕易你來一趟，說這些絕望的做甚麼！來，看看我前幾日畫的畫，你可看得上眼？”

夜幕來臨後佟府到處掌燈，天上星光燦爛，銀釘子似的閃動奪目，佟秋水便拉如瑾去園子：“看看我養的幾株梔子去，比來方纔著花，夜色裡去看更是美的。”

佟秋水嗔道：“跟我鬨這些虛文。你隻說那裡好那裡不好，空洞泛的誇甚麼筆法。”

燈影之下如瑾看到佟太守難堪神采，又見那男人側目疇昔，對佟太守遲遲不答彷彿非常不滿，不免心中火起，又想起那日石梵刹門外無禮的戲謔。

“筆法本來就是好。”如瑾見她要惱，忙笑道，“可貴你心機奇妙，另辟門路畫起月中之蓮，彆有一番興趣在裡頭。明月如霜，好風如水，波間露下葉田田，這是最上乘的意境。”

公然佟秋水先是怔忡，聽到厥後，神采垂垂暗淡下去，卻並不是憤怒之意。她低頭默了一會，素手無認識地在繪著鴻雁騰空的白瓷鎮紙上輕劃，隻道：“母親和姐姐平常也如許說我，卻不如你說得透辟。”

她不再往下說，如瑾卻也明白她所指為何。感激地衝她笑了一笑，道：“我比來很好，你放心。”

卻見阿誰陌生男人目視如瑾，微微側頭扣問佟太守：“這是襄國侯府的蜜斯吧，不知是哪一名？”

佟秋水這才色彩稍霽，道：“要說意境，再好不過你前次那幅微雨芭蕉，我這個還及不上你半分。你再看看，可有那點不好麼？”

如瑾一絲苦笑隱在唇角，倏然不見，“病了一場，很多事也想明白了。你若經了我這些事，恐怕也該考慮一番。”

佟秋水心中驚奇，目睹又嚇到瞭如瑾，立時發了脾氣：“誰在那邊！甚麼處所也敢亂闖，是哪個不長眼的，奉告父親打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