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兒!”
寧妃與雲選侍帶著宮人退出老遠,雲選侍掩開口鼻,嫌惡地看一眼秦氏披髮腥臭的裙下:“早曉得如許我們該早早避開,真是臟死了。”
跟著小內侍走出去的,恰是藍如瑾生母,昔日的侯爵夫人秦氏,年方四十卻已滿頭斑白,穿著粗陋,腳步盤跚。小內侍嫌她走得慢,不住催促推搡,過門檻的時候差點將她推倒。
“藍氏,你反了麼?竟然如許瞪著聖旨!”
牙齒緊緊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緩緩散開,本已素淨如雪的臉此時更是慘白。聖旨如平常一樣煩複囉嗦,長長的贅述她記不清楚,隻剩一句話在耳邊迴旋——“身為罪臣餘孽卻不思改過,包藏禍心,其情可誅”。
“藍氏,彆遲誤咱家交差,速速選來。”傳旨內侍已經不耐煩了。眼看日頭漸高,就快到了平常散朝的時候,如果不趕歸去交差,結果他可不敢想。
傳旨內侍冷冷道:“聖上說了,教女無方,責無旁貸,快點吧。”
好個隆恩浩大。
一旁寧妃笑了笑,抬手止住雲選侍,意態閒適的開口:“除了聖旨,皇上還叮囑了甚麼冇有?”
不是降位份,也不是做宮女,而是直接賜死。
“停止!”藍如瑾拋開聖旨,緩慢上前扶住母親,心中驚奇。自從家中遭難,母親早就冇了進宮探視的權力,現在卻在她被賜死時俄然進宮,到底是為了甚麼?遐想到方纔傳旨內侍含義不明的言語,她的心提到了嗓子。那多餘的賜死之物,莫非……
“哦,是如許。”寧妃恍然一笑。
“母親!”藍如瑾欲待上前,早有寧妃身邊的宮人上前將她拉倒,死死壓在地上。
藍如瑾慘淡一笑,昂首向天,閉上了眼。
一片寂靜。
“瑾兒彆哭,彆哭。”早已被奉告本日赴死,秦氏並不鎮靜,抬起袖子要為藍如瑾擦眼淚。但是舉到跟前卻發明袖子太臟,倉猝又住了手,隻是柔聲安撫道,“母親看到你就滿足了,彆哭,我在外頭甚麼都好,就是不放心你,現在可算見著了,咱不怕,啊,乖,彆哭。”
“為甚麼!”藍如瑾驚怒交集。她死就夠了,為甚麼還要賜死母親?堂堂的侯爵夫人,已被打入賤籍為奴為婢,為何還要趕儘撲滅!
“母親?”
日頭升至半空,玉鴿高翔,重重殿宇金光光輝,悠遠佛堂傳來晨鐘婉轉聲響,全部皇宮乃至全部都城都醒活過來。天朗氣清,新的一天開端了。繁華帝都,亂世王朝,千萬燕朝子民不會在乎皇宮裡又死了哪個寒微的嬪妃,瀲華宮裡產生的事情必定微如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