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端著金盃，環顧一週，苦笑道，“你們這些殺才，之前多少兄弟被砍成了幾段，也不見你們嚎啕大哭。本日是怎了，哭得彷彿月子裡的娃！”

老爺子話音落下，殿中哭聲更大。滿頭銀髮的宋國公，以袖掩麵，肩膀顫栗。

殿外，湯和的兒孫們，早就泣不成聲，不能本身。

“大嘴，走吧！彆惦記那些不該惦記的，有咱呢！”

“再今後，他跟著咱南征北戰，攻城掠地，搶了個盆滿缽滿，家財萬貫！”

嘩啦，殿中老臣全數起家，舉起金盃。

怪不得，老爺子在典禮開端前，在湯和的耳邊說。咱老了，很多事都記不得了！

如此重賞，莫說是殿中老臣，就是朱允熥也有些不測吃驚。

說著，老爺子彷彿真的累了，閉目道，“你也去吧，本日你大喜，快歸去！湯和的喪事，明早你再辦！”

“湯家禦賜鐵卷，不必收回。非謀逆大罪，免其三代子孫極刑！”

再者，為甚麼恰幸虧這個時候？

“乾了！”老爺子一抬頭，滿滿一大杯烈酒，一絲不落全部下肚。

他是老爺子的好兄弟，也是好臣子，他曉得這些大哥爺子殺人過分，卻不敢勸。他曉得這些年勳貴當中多少人在老爺子手裡有把柄，說不定哪天就會變成索命符。他曉得看似一團和藹的背後，是老爺子已老了，對這些老兄弟的防備日趨加深。

殿中哭聲一片，這些出身淮西，一輩子殺人放火眉頭都不皺的老軍侯們，淚灑滿地。

“我們也還說，大好男兒當死於疆場，不死於病榻！再不濟，也要死在一個娘們懷裡，那纔是男人漢！”

說著，老爺子漸漸站起家，悄悄合上湯和另有一絲裂縫的視線。

“皇爺爺，您節哀！”他拉著老爺子的手，“老國公七十不足，已是高壽，算喜喪了。您不能跟著大喜大悲的！”

“臣必然辦得安妥！”李景隆回道，“必然辦得風景！”

“開內庫，賞銀三萬布五千匹綢一千匹，用以治喪。

“這杯酒，送大嘴！”老爺子金盃傾斜，清冽的酒水漸漸灑落空中，

“設神殿，明樓，陪葬品一定精彩豐富！”

“不消了，去吧！咱想一小我呆著！”

邁步進殿的那一刻，朱允熥俄然有些懂了，湯和為甚麼執意要把孫女送進宮！

“哈哈哈哈！”殿中一陣爆笑。

“生老病死乃是常事，孫兒怎會在乎！”朱允熥俯身，悄悄捶打老爺子的雙腿。

“本覺得這輩子甚麼都看開了，臨老才曉得，咱也冇那麼剛烈！”老爺子持續苦笑，“當年你爹活著的時候，說咱心狠。可他哪曉得，咱內心的苦處。若統統人都像湯和如許，咱也不想殺那麼多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