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跪著，脊背被扁擔壓彎，肩膀傳來砭骨的疼痛，咬著牙。一下下，一下下，沿著金剛牆的石梯，跪著向上。

爹孃，看看你們的兒子朱重八，終成一代豪傑。

十五歲骨瘦如柴的他，跟著二哥另有嫂子，侄兒望著家徒四壁的屋子，望著隻蓋著草蓆連棺材都冇有父母，欲哭無淚。

再往前走，東西兩側兩個龐大的石碑，一是字碑，二是老爺子親手所書之皇陵碑。

站在皇陵碑前，朱允熥昂首瞻仰。

安葬了親人以後，天也他媽的晴了。

兄長，嫂子，看看你們的弟弟，君臨天下！

他嚎啕大哭起來，因為他父母大哥的屍身，已經浸泡在雨中。

十五歲的老爺子命最好，進了寺廟當和尚。

棺材冇有也就罷了，連安葬父母的墳地，朱家都冇有。他們在官府的暴政和天災中，冇有任何財產。

可他的內心深處，還是那兩個費事農夫的兒子。他甘願，甘心用天下統統的寶貝，調換在父母的膝下承歡。

隻要疼，才氣不忘出身。

用老爺子的話說，疼就對了。後代子孫這點疼，跟朱家先人所受的磨難比起來，算得了甚麼？

餓就餓吧，但人還在！

“昔我父皇，居住是方，農業艱苦，朝夕彷徨.............”

“俄爾天災風行，家屬罹殃..........”

“不累！”朱允熥咬牙回著。

十五歲的老爺子，他多病的二哥，幾近哭盲眼睛的大嫂，另有叫喊著肚餓的侄子。這就是朱家，最後的幾小我。

皇陵，安葬著朱允熥的曾祖父母，還安葬著老爺子的三位兄長，一名嫂嫂，兩個侄兒。

翌日，天不亮，朱允熥就已經起家。

中都鳳陽不是安排，和皇陵一樣，都是為了朱家先人而建立。

哪怕這墳，就是用來的看。哪怕這墳裡的人，一天好日子都冇過上過！

神道很長，朱允熥踩著草鞋的腳，血肉恍惚一片，步步都帶著赤色印記。

“跪！”

下葬那天，滂湃大雨，哥倆一邊挖坑，還要一邊禁止雨水倒灌。耐久的饑餓讓他們手腳發軟，但是兄弟兩人卻冒死了一樣，用東西用雙手，在暴雨當中給父母挖著安身之地。

因而，親身提筆，一邊落淚，一邊寫就碑文。

朱允熥幾近是嘶吼著，在臣子們的諦視下，吼著念出聲。

朱允熥一身粗布素衣，腳下穿戴連麻繩都冇有的草鞋。已走了水裡地，腳指的裂縫中已經開了口兒，每走一步都是鑽心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