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眉頭成川，低頭又細看冊中列舉款項。唐文功叩首道：“微臣不知王爺是從那裡拿來的冊子，又是從那裡聽來的傳聞？”君宜睥視著他，“這傳聞由來已久，隻是邇來傳得塵囂日上，信賴殿上各位也都曾聽聞過。”殿上有人喏喏，有人則出列道：“是，臣傳聞過。”“臣也傳聞過。”天子寒聲，“既聽聞，如何不報上來？”君宜道：“無憑無據，又怕冤枉了好人，以是到本日手上拿到這些冊子，纔敢向皇兄稟明。”

唐文功一跤坐倒。

像是看出天子難處，君宜忽又改了口風，“看在侯爺麵上，本王能夠先不要他的腦袋。”

唐文功倨傲道：“王爺早當如此。”

殿上群臣頃刻間白了神采，紛繁看向唐家父子與天子。唐文功神采微沉，“正如王爺所說，男人漢大丈夫，怎的氣度如此狹小？即便之前有所曲解，此時既已在皇上麵前解釋清楚，又何必再咄咄逼人？”“不是本王咄咄逼人，而是本王想做個了斷。”君宜分毫不讓。天子看了看兩邊。一個是親如兄弟之人；一個是不得不倚仗之人，這時一個開口杜口祭旗了斷；一個又是必定不能以項上人頭來做了斷的，這教他該如何為他們化解？

唐文功顫巍巍跪下，伏地叩了三個響頭，“皇上，不是微臣有甚麼東西想要藏著掖著，而是府中婦孺浩繁，這無出處的搜上一搜，隻怕婦道人家禁不起啊。”

君宜一笑，仿若三月裡最和暖輕旭的東風，吹散那積聚一冬的冰冷，“是，不會！”

天子接過內侍轉遞的文冊，略翻了翻，看清是唐文功的手跡，眉頭就是一蹙，“這是……”君宜搶先道：“臣弟早前曾聽人提起，大凡官員升遷變更，除了皇兄欽點，其他的並不是看人以往功勞，而是看人供奉銀兩多少。多，便能往敷裕之地去；少，則去貧苦之地，一樣的升遷，辨彆可大著呢。”

“臣肯定。”

“真的麼？”君宜笑得很壞，熱熱的氣味始終不離她的掌心，“它們勞苦功高，不是要好好犒勞麼？如何纔剛開端……”“大姐姐，”門口人影一晃，捧著一副布料的雲萱急倉促出去，驀地瞥見抱著雲雅的君宜，臉上一紅，扭頭就走。雲雅倉猝喚住了她，“甚麼事？”雲萱頓住腳步，揹著身頭垂得更低，“冇甚麼事，就是明天大姐姐說要看了布料再定式樣，以是……”

雲雅聽他提起皇後，眸色一動，“你要我謹慎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