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慎衍手撐著桌子,緊握成拳,雙目沉著,好久,外邊的哭聲傳開,垂垂近了,他身形才動了動,狀似自言自語道,“當初不該讓她進這豺狼之地,是我欠了她。”
青岩侯夫人死訊傳開,對朝堂來講鬆了口大氣,譚慎衍無需為死去的老婆守孝,然摒擋喪事需費很多光陰,忙裡偷閒,刑部的人正籌辦喘口氣歇息幾日,便看譚慎衍一身朝服,麵龐莊嚴,周身繚繞著肅殺之氣,在場的人麵麵相覷,覺得青岩侯夫人病逝的動靜錯了,隻聽譚慎衍聲音清冷道,“前些日子,禦史台不是遞了折槍彈劾寧府三老爺寵妾滅妻嗎?”
提及青岩侯,文武百官無不顧忌,青岩侯鐵麵忘我,當年老侯爺貪汙納賄,青岩侯當機立斷與老侯爺反目成仇,身為刑部侍郎的他命令徹查此事,牽涉出浩繁人,因著那件事,皇上命令重賞,封了譚家一等侯爵,以後,京中大儒凡是和譚慎衍三個字沾邊的都冇功德兒,內閣大臣提及他也諱莫如深。
很快,丫環返來了,崔姨娘像有所悟,雙腿癱軟在地,丫環不明以是,太太死了,崔姨娘該歡暢纔是,為何魂不守舍,她伸手攙扶,剛碰到崔姨娘手臂,便被她狠狠推開,見崔姨娘紅了眼,切齒道,“滾。”
真說中了,寧三老爺寵妾滅妻,在外邊養了好幾房妾室,子嗣浩繁,而值得令人唏噓的是寧老太君下毒毒害前三夫人黃氏,手腕暴虐,不成謂叫人不驚駭,世人不由得把視野落在“因病歸天”的青岩侯夫人身上,有如醍醐灌醒,寧老太君心腸暴虐,不但毒害兒媳,親孫女也不放過,禦史台彈劾寧府不是一朝一夕了,寧府和皇商勾搭,以次充好,從中攫取暴利,趁機賄賂官員,上邊勒令刑部徹查,一向被譚慎衍壓著,世人覺得譚慎衍秉公,不成想有後招。
譚慎衍如遠山的眉抬了抬,語氣沉如水,“瞻前顧後,脆弱不堪,連妻女都護不住,這模樣的人活著有甚麼用。”說到後邊,他的聲音低了下去,臉上閃過一抹痛意。
“福昌,你說當初是不是不該讓她進府?”天下之大,總有不會納妾的男人,可惜他卻不是她要的夫君。
福昌鼻子一酸,落下淚來,太太最是喜好春季,草長鶯飛,百花齊放,朝氣盎然,她常說一年之計在於春,鄉野間到處滿盈著重生的味兒,泥土都是香的,他嗅了嗅鼻子,暮氣沉沉的,甚麼都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