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出去？真想下獄嗎？”

“捉甚麼鬼？”

師公頓時有些色厲內荏，不敢介麵。須知大反動大力鼓吹破四舊多年，師公巫婆這類職員恰是打擊的工具。平曰在鄉間招搖撞騙哄哄大眾也就罷了，當真被革委會抓去，可不是玩的。

師公“哼”了一聲，說道：“柳七哥，不是我不肯幫手。小孩子在這裡拆台，作法都不靈的。”

“這是誰家的小孩？家裡的大人呢，在那裡？”

“你才胡說八道。彼蒼白曰，朗朗乾坤，那裡來的甚麼冤鬼？小青姐明顯是得了沉痾，不從速去衛生院，要出了性命，你負得起這個任務嗎？”

柳晉平的堂屋裡點了兩盞火油燈，光芒暗淡。堂屋正頂用兩條長凳搭起一張門板，一個麵黃肌瘦的女孩子伸直在破棉絮裡，不住嗟歎呼痛。

“七伯，彆聽他唸佛了，從速送小青姐去衛生院吧。再晚就要來不及了。”

柳俊不由啞然發笑。

小青姐一隻手緊緊捂住右下腹。

柳俊曉得小舅平時最怕自家老子，說不得，隻好抬出他的招牌來了。

“小俊……”這回是柳晉才這個誠懇人忍無可忍了，大喝一聲，氣呼呼地衝到柳俊麵前，神采紫漲：“你不要在這裡拆台了，快回家去。改天我奉告你爸爸，好好打你一頓！”

柳俊伸脫手，止住七伯，和緩了一下語氣，對師公說道：“徒弟，我不管你是誰，救人要緊。”

“這是小青姐嗎？”

七伯家在柳家山大隊與麻塘灣大隊的交界處，比較偏僻。但是柳俊他們達到的時候，屋裡屋外竟然都擠滿了人，瞧那架式，有點和看露天電影相彷彿呢。隻怪鄉村文娛活動實在太少，一個“師公捉鬼”也能吸引這麼多人看熱烈。

“小孩子不要在這裡胡說八道，快出去！”

柳晉平兩口兒也急了，從速懇求師公持續作法。

屋裡的人目光一下子都集合到柳俊身上，包含那位隻會一句暗語的師公。見柳俊公開攪局，眼神就有些惡狠狠的，神情大是不善。

說是火把，實在很暗，根基上看不清路麵。幸虧熟門熟路的，那邊有溝那邊有坎，都清清楚楚，倒也冇有摔交之虞。

此時小青姐痛得更加短長，聲音都有些沙啞了。

“天靈靈地靈靈，太上老君吃緊如律令……”

柳俊一時回不過神。

“是急姓闌尾炎，要頓時手術。從速送衛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