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胡期恒去時背影倉促,與年烈恍若孩童郊遊般的鎮靜,構成光鮮對比,年熙憂心忡忡道,“我不想三弟有事!”年富從石桌上拿起一塊點心墊下,“如若這封信送不到父親大人手中,我們統統人都會有事!”年熙苦笑,“或許你是對的。”說完冷靜回身,似是說不儘的頹廢失落,年富感喟,“放不下錯的人,你這輩子都遇不見對的人。”年熙腳下一滯,隨即點頭,走出竹韻齋。綠萼端來熱茶與點心,正見年富望著年熙的背影入迷,放下點心,綠萼悄悄退出,偌大的竹韻齋前纖竹妖嬈,風韻綽約,卻獨豐年富賞識它的靜逸柔韌。
胡期恒感喟,“西北軍事重地,卻也是地廣人稀,唯獨要地四川物阜膏腴,乃天下糧倉之富庶之地。常言道,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帶兵兵戈,打的便是這流水的銀子。”胡期恒說的含糊,年富又豈會不明白此中款曲。年羹堯遠在西北,若要紮根,必定將觸角伸得更深、更遠,而財帛便是他的叩門金磚,偶然更是開路前鋒。年富沉吟半晌,“現在那蔡琰是死是活已不首要。”首要的是如何臨時消弭那民氣中的殺意,年富揉著眉心,“姑老爺連日馳驅,疲累不堪,還是先下去歇息吧。”
胡期恒起家告彆,走出客堂時,卻見年富負手立足於雍正所賜書軸之前,沉默無語。俄然胡期恒心口一寬,一股睏乏之意上湧,打著嗬欠,在老管家年諍的帶路下來到配房,倒頭便睡。一杯茶水捏在手心從滾燙到溫熱,再到冰冷,年富已經保持這個姿式整整兩個多時候,直到東方發白,一縷陽光遣散廳中厚重陰暗,年富緩緩抬開端,將手中早已冷透的茶水一飲而儘。就在此時年祿叩門出去,“少爺,那小乞兒又來了。”說著便將一本書冊交到年富的手中,翻開“師說”的首頁,便見一團以碳墨謄寫的超脫筆跡“權力分流”。
琴聲淒婉若泣,為這滿園的纖竹更添多少清幽,喚來年祿,“去籌辦些冥紙香燭。”年祿一愣,“少爺要這些東西做甚麼?”年富道,“天然祭奠之用!”年祿不敢再多言,倉猝去籌辦。閒庭信步間便來到秋離院,排闥而入,滿園秋葉飄零,一柔弱男人白衣勝雪,長髮飄然,倚長亭而坐,悄悄撥弄膝上長琴。麵前的風景純美得令年富不忍踏足,“叮――”琴音收回一聲刺耳的顫音,年斌抬開端,目光清冽彷彿山澗寒泉,“那封信你冇有送出去!”年富點頭,“明知無果,何必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