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娘將餘在指尖的胭脂擦在裙上,起家撩起掛在門邊的通勝。
墨華久久不肯嚥下最後一口氣,他吃力地抬眸看向她,擠出些許暖人的笑,笑中無恨也無怨,隻是一抹很純真的含笑。
“叩~叩~叩~”有人拍門。爾娘斂了笑,輕道聲:“出去吧。”
爾娘看不上那些粗人,入花樓時她的目標隻要一個――墨華。
爾娘自知死路難逃,但她不想和他死在一塊兒,在他們衝過來之前,她回身走向那扇窗戶,義無反顧縱身躍下,頃刻間,她聽到身後有人慘叫了聲:“阿絳!!!”
嫌棄這怪味兒的人是不曉得它的好,之前爾娘也嫌棄,抽得久了便離不了,每天早上總得抽上一竿煙,一邊抽一邊坐在窗戶上,居高臨下地看著來往穿越的人群,好似萬人之上的天子。
墨華笑著,再吸了一口煙。
墨華啞著嗓子開口,慘白的臉仍掛著淡淡的笑意。他收起雙臂,將她摟在懷裡,親吻了下她的腮頰。
通勝上有書:今諸事皆宜,不避凶忌。爾娘眯眼看了半晌,抬手漸漸地將這頁扯下,一點一片撕成碎屑,往窗外一撒。
“等我也穿得太少了點,都被彆人看去了。”
“從盒子裡拿些銀子去,就當我賞你的,能拿多少就拿多少。”
爾娘勾唇一笑,看著阿誰騎馬男人,他模樣不過二十餘歲,舉止神態倒是老成慎重,他喜好穿墨袍,青絲高束以墨玉為扣,腰間插一頎長煙桿兒,就和爾娘手裡的一模一樣。
“你傻立著乾嗎,還不快些走,他是墨爺的女人,你動不得!”
劈麵豆腐作坊的老闆娘正在打理鋪前空位,手裡掃帚利落地掃去飄來的黃紙。她恐怕彆人不明白,一邊嚷一邊往爾娘所住的三樓窗戶翻白眼。她丈夫蹲在門邊,唯唯諾諾,老婆開口罵,他也不敢勸,兩隻眼睛賊溜地偷瞥爾娘,饑餓地飽起眼福。
“卑鄙?說說我那裡卑鄙了。”
在雲海洲上來往的都是饑渴的粗人,如狼似虎。他們不需求琴棋書畫,隻要娼妓們身子夠柔夠風騷就行了。
爾娘冷冰冰地使喚這小丫環,丫環一聽立馬拿起嫁妝前的斑妃竹煙桿,利落地填滿菸絲,恭敬奉上。
“哦,是嗎?我不記得了,眼下我懺悔了行不?”
爾娘算算時候差未幾了,她也不必顧及了,因而她坐到他腿上,親眠地勾住他的脖頸,伸過甚,用唇摩挲起他的耳畔。
喧鬨慌亂當中,門被撞開了。屋中的氣象落在世人眼裡,統統瞭然於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