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怕有人偷營,不能脫衣服。”決雲俄然轉過身去,道:“早曉得,剛纔就叫你歸去了。”
裴極卿昂首,眺望著塞北廣寬的草場和遠處城池的表麵,裴極卿從將來過塞外,現在天涯繁星如碎鑽灑上絲絨,宇宙四方茫遠無邊,前塵後代頃刻而過,彷彿時空都在現在靜止。
裴極卿聲音越來越輕,漸次回想起昔日舊事,傅從謹十八歲立下軍功,帶著渾身傷痕回到都城,那一夜是他的慶功宴,傅從謹穿戴紫色繡龍色王服,遙遙向百官端起酒杯,百官如風吹麥田般倒下去,傅從謹看到的倒是一張張陌生的麵孔,乃至連他的父皇,也覺很多年不見,彷彿有些認不清楚。
“遼國逼迫大周多年,可貴有如許好的機會。”夏承希雖曉得裴極卿冇有行軍兵戈的經曆,但他比來打了敗仗,也情願將這些講給他聽,“蕭義先雖奪了兵權,可不是個將才,一退再退,我現在扼守臨渝關,可進可退,如果能拿下大定城,起碼可保大周邊塞五十年安寧。”
夏承但願著決雲,道:“我前日讓你看的東西,你可都記熟了,投石如何躲,流矢如何避,另有戈壁中的氣候竄改?”
軍帳被人拉開,出去的又是林賀,他手中端著隻酒壺,道:“決雲,夏將軍找你去。”
“傅從謹擁兵自重,也是太上皇過分脆弱,不通製衡。”洛霽皺眉道:“你的意義是諷刺夏將軍中立不定?你們這些都城的公子,那裡曉得漠北真相,遼國多年虎視眈眈,內亂不除,內憂如何解?現在起碼另有位攝政王,夏將軍如果勤王,隻怕遼人趁虛而入,天下早就不姓傅了。”
決雲從未見過裴極卿如此神情,也從未聽過他如許發言,他拉著裴極卿的手,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將軍經驗的是。”裴極卿低頭,望著決雲含笑,決雲也忍不住笑了笑,他本想叫裴極卿歸去的,可此時夏承希放了他一馬,內心卻無端歡暢起來,竟然如何都捨不得說出趕裴極卿走的話。
決雲點頭道:“我都記著了。”
夏承希瞟了他一眼,道:“他們讀書人固然膽量小,卻狷介的很,這類話不要亂講。”
玉顏不及寒鴉色,猶帶昭陽日影來。
“你來看我,本來開高興心的,成果你一臉擔驚受怕。”決雲揹著身子,悶悶道:“我在這裡過的挺好,冇人敢不信賴我,也就你老這麼患得患失。”
他呆呆鵠立好久,才披上衣服返回軍帳,決雲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卻仍穿戴衣服和鞋子,裴極卿冇有打攪他,披了外套趴在桌前,決雲俄然伸脫手,悄悄揪了下他的衣角,軟軟道:“你不跟我睡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