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嬤嬤漸漸跪好，上來就給董阡陌磕了個頭，腦門幾近觸到了攢珠繡鞋的鞋麵。

此時在中庭以外的九級石階下，季青已將刀架到了居嬤嬤頸上。

“季青，拉返來。”

可董阡陌仍不斷念腸盯著居嬤嬤，“你再想想，當時買完扳指，嬤嬤你拿眼瞪我，我一慌就將扳指掉地上了。這扳指就是那天讓我摔壞的，嬤嬤你想起來了嗎？”

“是呀，當時四蜜斯買了翡翠扳指，手一滑掉在地上，四蜜斯你差點兒冇哭起來，想再跟小販換個新的，小販說他就那一個，四蜜斯隻好作罷。”

沉默，隻要一刻。

董阡陌小嘴一撇，睜著一雙委曲的水汪汪大眼睛，辯白道：“女兒真的不知錯在那裡，也不知曾多少時獲咎過居嬤嬤，讓她假造那些話來誣告女兒。阿誰玉質碧綠的小玩意兒是我們出京過鬨市時，小販當街呼喊，女兒感覺好玩兒順手買下的，毫不是所謂的贓物，女兒也從未會晤過甚麼盜賊。”

董阡陌這是在玩兒火，膽小包天的她正在宇文曇的底線上踩來踩去，賭宇文曇明天不會要她的命。

居嬤嬤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口裡隻喊“夫人救我呀”，可宋氏完整被宇文曇震懾住了，甚麼討情的話都說不出來。

季玄唯有悄悄點頭，他終究明白，王妃為甚麼力挺董阡陌，又為甚麼如此之喜愛董阡陌了。

“能夠是吧，我也不曉得看真假，”董阡陌神情天真，“不過這麼便宜的小玩意兒，買著真的還奇特了呢。”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完整地“回想”出了董阡陌在集市上買到毓王的兵符，又失手摔壞的全部過程。每一個細節都若合符節，彷彿這世上冇有甚麼事情比這一樁事更實在產生過了。

“是呀，各種色彩的都有，”董阡陌點頭，掰著纖細的手指，一樣一樣地數，“紅的是瑪瑙扳指，黃的是黃龍玉扳指，紫的是紫玉髓扳指，芙蓉色的是獨山玉扳指，蛇紋花色的是岫玉扳指……每樣都是兩錢銀子，隻要翡翠扳指要三錢，我還價兩錢銀子一吊錢，小販也賣給我了。”

董阡陌眼底清澈，一片冰心，果斷道：“女兒願與居嬤嬤劈麵對證，如果有假，女兒就一頭磕死在佛腳下，以死贖罪！”

在場世人非常震驚地看著董阡陌，彷彿她的頭上俄然長了一對犄角，彷彿她方纔宣佈的是，傳聞白刀子進紅刀子出很好玩，誰能一劍給我個痛快呀？

居嬤嬤猛一拍腦門，眼神發直，大張著嘴巴，暴露最最逼真的恍然大悟的神采，好似失憶多年的人俄然記起了本身的親生爹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