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馳飛也不再多說甚麼,放開一張澄心堂紙,用銅雕鎮紙壓住,埋頭謄寫起來。
他對夏侯芊說話時,比常日對著孟珠她們還要冷酷峻厲幾分。
燕馳飛不知被甚麼事擔擱了,第二日淩晨上課前才返來書院。
齋舍已近在麵前了,孟珠滿心難過路途太短,冇有重視到燕馳飛脫口而出她丫環的名字。
又不是賠不起,孟國公府雖是武將世家,但文房四寶並不缺,光是她娘萬氏的嫁奩裡,就有一整套四大名硯呢。
孟珠被蕭瑟在一旁,當然不會高興。一樣是女孩子,她怎會看不明白夏侯芊的真意,隻怕做學問是假,藉機打仗靠近纔是真。
比及燕馳飛返來書院的那一天,孟珠早早跑去找他。
孟珠衝燕馳飛甜甜一笑,見他又放開一張紙,問:“夫子,你在寫些甚麼,你也有功課要做麼?”
一更梆子聲響起時,卓喜進屋來添炭,同時提起內裡下起細雨來。
兩人一個寫字,一個磨墨,各做各的事情,都不說話,房內溫馨下來,隻能聽到角落裡炭盆裡的銀霜炭燃燒時收回的細紋聲響。
春雨精密微涼,無聲灑落,
孟珠記得,宿世他出征那一天,也是這般,她在細雨裡送他出門,兩人同遮一把傘。她剛診出有孕在身,燕馳飛怕她摔交,一起緊緊牽著她,到了大門外,又不放心腸叫人抬軟轎來接她歸去。
“也算得是功課吧。”燕馳飛笑答,“我雖到書院來教你們,但翰林院的差事還在,需得兩端兼顧。”說著纔想起來叮囑孟珠,“我每旬隻在書院三日,屆時自會叫你過來,我不在時你如常便好。”
燕馳飛覺得孟珠感覺冷,但是是以時身份的乾係,並不便利解了本身的大氅給她披上,隻能安撫她:“就快到了,記得歸去後叫綠蘿給你煮薑湯。”
燕馳飛便要孟珠歸去,讓卓喜拿傘給她。
到他對勁是甚麼時候?
不知是否因為送書人是燕馳飛的乾係,疇前感覺古板有趣的東西,現在讀來竟也津津有味。隻不過,雖是一本入門的棋譜,內容對於孟珠來講也有些艱钜。她珍惜燕馳飛的東西,不肯在他書上寫畫,另尋了紙張做條記,還不忘讓綠蘿每晚將紙張縫起成冊,免得不謹慎遺落了。
卓喜提了羊角燈籠在前帶路,燕馳飛與孟珠同遮一傘跟在前麵,兩人肩並著肩,離得那樣近。
他不去管她,隻假裝不知,但被那毫不粉飾的熱忱目光一向諦視著,不免有些心跳加快。
孟珠看著她背影,內心的火氣全撒在墨錠上,的確恨不得把硯台磨出個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