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看著墨紫幽，眼中有一種極深切的固執，“曉得麼，正月初八那日，我瞥見你的字，你的筆跡竟然與她一模一樣。我立即就派了人去雲都的月華庵調查，我覺得你與她必有關聯，不然你們如何能想像到這般程度。”

雪芽清甘芬芳的香氣纏綿在墨紫幽唇齒間，她就這麼悄悄地品著茶看著他，直到茶水涼透，直到他醉倒伏在石桌上。

她才練了半張紙，俄然就見一道黑影從她書房翻開的後窗外閃過。她一驚，放動手中的筆走到窗邊向外瞧，就見遠處黑影輕動看不清是誰。但她莫名就有了一種直覺的猜想，頓時就不顧儀態地直接翻窗出去，緩緩向那黑影去的方向走去。

畫中人穿一身天青色廣袖襦裙，長長的披帛與衣袂一起被風吹得翩然飛起，飄然似仙。她生得極好，膚若凝脂，眉似染霧，目若含星，唇似點朱，神情淡然間似異化著一絲剛烈的風骨之氣，這是一個不會等閒折腰的女子。

墨紫幽和飛螢走到繡樓前，就見一樓的硃紅花格門已塌掉了半扇，獨剩下的另半扇花格門在穿堂而過的冷風中來回搖擺，收回“吱嘎吱嘎”的□□。

墨紫幽站在小樓的扶欄邊，目光追跟著那一雙燕子，看著它們在蘇宅的半空中迴旋飛舞彷彿是在尋覓築新巢的處所。在迴旋數次以後，那一雙燕子倒是一振雙翅飛出了蘇宅的舊牆，展轉飛向西遙遠處的一座小小的四合院，再不複返。

墨紫幽笑了，對飛螢道，“你跟掌櫃說一聲，讓他幫這女人清算一下，等我回過伯母了，就讓她進府。”

墨紫幽一時沉默，她不知該對楚卓然說甚麼纔好，她安撫不了他，也不能由她來安撫他，因為或許對他而言，這或許反而是一種痛苦。

“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平常百姓家。”【注3】墨紫幽低低地歎了一聲。

那女人聽得一楞，墨紫幽又說，“彆的我不敢包管，到少能讓你衣食無憂。隻是你若要留在我身邊，就隻能假作我的丫環，在人前該守的端方必須守，人後你欲如何都隨你。”

墨紫幽笑了一下，答覆，“你總不會是與其彆人一樣，擔憂我仗著本身長得像你的未婚妻而操縱你？”

遇見墨紫幽於他而言，既是一種依托，一種安撫，但又何嘗不是一種科罰。即使他曉得她不是蘇雪君，卻還是忍不住要在她身上找尋蘇雪君的影子。而她們真的太像，實在太像，那種類似對他有著致命的吸引力，讓他擺脫不了想去靠近墨紫幽的*。可貳心底又復甦地曉得墨紫幽不是蘇雪君，這的確就是一種幾次無常地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