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方纔靜下心來,開端繡馬鞍側襟時,姬淵的琴聲俄然變了,先是緩緩幽幽如流水,再而流利飄灑,漸入佳境,忽而拔高,氣憤激越——《籠雀》。
誰曉得她不睬他,這姬淵卻極有興趣,竟然又彈起了《鳳求凰》【注6】。這《鳳求凰》乃漢時司馬相如所作也,當年卓文君新寡,司馬相如就曾以琴彈奏以此曲暗挑之,卓文君審音解意,遂與司馬相如私奔。
等琴聲停了以後,她摸索地回了一曲《廣寒遊》【注3】,對方公然又回了她一曲《朝元歌》【注4】,姬淵清澈的唱腔伴著琴聲越太高牆傳來——
“奴婢也想聽聽。”荷碧也大著膽量說,銀衣和蓮紅也有些等候地看著墨紫幽。
“或許真是一場夢也說不定,”姬淵悠悠感喟,“並不是每小我都能有第二次機遇,但如果她與我一樣都有此機遇,我想,隻要聽到這首曲子,她必然會認出我的。”他又微微皺眉,喃喃自語,“到底是不是她呢?”
“蜜斯,你這麼喜好這把箏,如何不彈呢?”飛螢又笑眯眯地問。
為了轉移重視力,她決定另尋些事來做,想想楚卓然送了她那麼貴重的東西,她該當回禮纔是。又想到前次在上林苑中,楚卓然要贈送她的那匹白馬的馬鞍很舊了,她先繪了圖紙,叮嚀飛螢傳話出去按圖下款式打一副上好的馬鞍,又讓銀衣找出一塊藏青色的布料剪好,欲作馬鞍的側襟之用。
“甚麼第二次機遇?甚麼機遇?”簡玉聽得雲裡霧裡。
“師兄,你太不懂女人了,女人越是心動,常常越是彆扭,她越是在乎你,就越是假裝不睬你。”姬淵邊操琴邊笑。
墨紫幽怔了怔,發笑起來,還真是完美無缺的來由。先是用心引報酬他爭風妒忌,燒了他的居住之所,然後再以此為由向墨老夫人尋求庇護,勇毅侯府的公子和武閣故鄉的公子再如何橫,也不敢橫到墨越青的地界上來。那處舊宅歸正空著也是空著,墨老夫人又極愛聽崑曲,如果姬淵承了她的情,今後還不是由她隨叫隨到,她天然是不會回絕的。
飛螢頓時麵如菜色,暴露踩到屎一樣的嫌棄神采,緊抿著嘴不想說話。銀衣倒是走到窗邊探頭向外看了一眼,答覆道,“約莫是芙蓉班的人吧。”
這側襟她決訂婚手來繡。布料裁好後,她躊躇了好久該繡甚麼紋樣,蟠螭紋,雲雷紋,寶相紋,彷彿都合適,但最後想到楚卓然送來的碗蓮,她決定用金色的線繡上鯉魚戲蓮的紋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