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晝半夜,萬籟俱寂之際,靈佛的房門忽被敲響,羿崢端著一碗烏黑的藥汁走了出去。
趙鳶“嗯”了一聲,把藥一點點喂到了顧相檀的唇內,然後再細心地將他的頭臉擦潔淨,又輕撫著他的背,待藥汁都全嚥進了肚裡,這才把人放回床上,好好地蓋上被子。
趙則將雄師稍作清算,重又按著該走的路浩浩大蕩地進入皇城,隻在旁人瞧不到的頭盔之下,眉頭緊皺,眼含擔憂。
趙鳶像是明白他在想甚麼普通,緩緩把後續的措置都告之了他,那些人果然是南蠻將帥司朊的餘黨,也是當時綁架顧相檀的人,這七八年間始終留在京中,隻待乘機而動,而現在得知小皇子要同大鄴簽訂條約,因而孤注一擲想再次激發戰亂,不過現下都被趙鳶給絞殺了。
他一樣一身錚亮的鎧甲,冷肅下來的麵龐與趙鳶極其附近,幾年的兵馬將彼時的朗朗少年磨礪成了錚錚的男兒,一聲呼喝虎虎生風,震懾六合,公然讓四下躁動都垂垂平寂了下來。
顧相檀接過信一看,卻見信封上題字為:醒之親啟。
瞥見趙鳶,薛儀陽蹙起了眉。
羿崢想了想,點點頭,紅著眼睛哽咽道:“這是我獨一想到體例了,我曾聽徒弟說過,聊黃草能克得住這第一毒的毒性,以毒攻毒,隻是……”畢竟不是解藥,反而會變成當年趙鳶小時候那樣,漸漸地等死,又或者會好上那麼一些,誰曉得呢……
羿崢有些不敢去看他的眼,竭力擠出笑來道:“我又試了一味新藥,臨時給靈佛一用吧。”
趙鳶待顧相檀沉甜睡去後,可貴起家出了須彌殿,朝乘風宮而去,他在那邊不過待了一盞茶,再出來時,便瞅見了薛儀陽站在外頭。
趙鳶便這麼不動如山地坐在一邊,緊緊地握著顧相檀的手,誰來問都不回,誰來勸都不聽,隻要羿崢拿藥來的時候纔會掀一掀眼皮,他神采青白,唇色也是青白的,隻一雙眼睛赤紅一片,仿若含著無邊的業火,如果麵前的人一旦遭受甚麼不測,那火便要一夕之間燒成燎原之勢,誰都不留普通。
趙鳶不語,彷彿明白他來意為何。
********
趙鳶忙起來製住他,低聲道:“還需療養,不要亂動。”
幾近在那利箭射出的同時,衍便利快步趕到跟前抽刀將阿誰賊子砍倒在了地上,但是卻還是慢了一步,轉頭便見顧相檀已是倒了下去,肥胖的身姿若冷風中的一尾枯葉,輕飄飄地摔落墜地。
心內卻在想,南蠻第一毒,甚麼鶯歌,甚麼聊黃草,比擬於此,何為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