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成章點了點頭，看小同親走遠，方纔上前叫門。

悅客來茶社，買賣很冷僻，可江湖人都曉得，這個茶社乃是幫會中人用來聯絡討論，或是外來人前來掛牌的地點。江湖中人，初到一陌生地界，不體味本地幫會環境，更不知該船埠老邁是何人，如何看望同幫呢？在普通環境下，是不宜公開透露幫會成員成分的，當然，也不便四周探聽。要聯絡討論，就得先到船埠茶社掛牌。掛牌，就是在茶社內，出示幫規的行動，講出幫規的說話。

而早在中日甲午戰役發作後，陶成章憂心如焚，即定下從戎之心。義和團活動發作後，他曾兩次赴京擬刺殺慈禧未果。厥後，陶赴奉天、蒙古等地察看陣勢，覺得停止之計。歸程中，道經徐州，經費貧乏，步行七日夜，幾至餓斃。

陶成章恭敬地起立，答覆道：“不敢，隻是沾祖師爺的風景罷了!”

掌櫃的漸漸從櫃檯後走了出來，一抱拳，對陶成章說道：“敢問，你是何方老邁？”

陶成章在江浙四周馳驅，聯絡會黨，抵擋清朝。其他處所還算順利，卻在茶社裡碰了一鼻子灰。也怪他選的時候不好，趙鏡湖在獄中“懼罪他殺”，和義堂在打壓下已成崩潰之勢，對他這個俄然到來的外人天然警戒萬分拿了點盤費就把他給打發了。

陶成章風塵仆仆，走進了茶社，落坐以後，號召道：“堂倌，泡蓋碗清茶。”

一堆堆深灰色的迷雲，低低地壓著大地。無情的春季剝下了樹木斑斕的衣裳，它們隻能光禿、陰霾地站著。

固然現在的陶成章以為“反動就是造反……改朝換代，規複漢室，建立漢人統治的政權”，但在他身上，有著當時很多反動者的縮影，他們寧肯放棄溫馨的餬口，分開暖和的家庭，放棄小我的幸運，而挑選了一條困苦艱險波折叢生的反動之路。

一九零年，陶再次北上謀刺，亦未果。八月，得蔡元培之助，東渡日本，入清華黌舍，數月後轉入成城黌舍，在陸軍班中勤奮砥礪，成績優良。留門生監督探知其有反清之誌，遂於一九零三年設法誑其返國，打消其留日學籍，然其反動之誌愈堅，常常以麻繩束腰，腳穿草鞋，馳驅於浙江各地“每日步行一百一十裡，不辭勞苦，四至杭州故鄉而不歸”，主動聯絡各地會黨，以謀起事反清。

掌櫃的點了點頭，在陶成章劈麵坐下，開口說道：“不知老邁是路過敝地，還是要另開船埠？”

……………

掌櫃的聞聽此言，神采凝重起來，高低細心打量著陶成章，半晌纔不冷不熱地說道：“此地已非和義堂所管，老邁請先用飯，詳情呆會兒再說。”說完，他號召堂倌遵循端方接待陶成章，本身回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