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永紅瞪了兒子一眼：“幾百塊不是錢哪？！”不過她看著幾個孩子嚴峻而殷切的目光，沉默思忖了很久，終究還是點了頭，卻又放不下家裡的小兒子，憂心忡忡道：

“嬸子，我媽說您替她把人為拿返來了，叫我過來取，就免得您再專門跑一趟了。感謝您了！”

她一邊說，一邊重新坐在了長椅上，雙眼定定地瞅著莫如柳，緩緩道：“我是不是……得了絕症了？冇事兒，丫頭你照直說，你媽能挺住。”

聞聲不過是那死丫頭返來了，莫大海放了心，又憤怒死丫頭這個時候返來攪了他的功德，實在絕望，由不得恨道：“你他媽早不回晚不回，這個時候死返來乾嗎？！”

“為甚麼？！”姐弟三個同時變了神采，異口同聲地驚聲問道。

莫如柳的心就像被某種野獸的爪子狠狠抓了一把似的，疼得直顫抖。她想起那一個個深夜，她媽在他們這幾個孩子都睡下今後，還在灶間昏黃的燈光下奮力編著一個個筐子，偶然直編到東方泛白才肯稍稍去打個盹。

上一世，她媽在被阿誰仆人家奉告乳/房裡查出腫瘤，她應當立即去做進一步查抄時，她和明天一樣做出了放棄的決定。

小如柏一瞥見是大姐返來了，委曲得嘴巴一癟就要哭，卻又從速忍住了，搖著頭怯怯地小聲說：“爸爸和阿姨在家裡用飯，我冇吃……爸爸不準我回家去，阿姨給了我一個雞腿……”

莫如柳看著她媽，由不得鼻子陣陣發酸，眼眶發熱，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著轉，忍了半天賦冇讓它們掉下來。她終究明白了，她的腦海中已經清楚地勾畫出上一世她媽在人間時最後一段短短的心路過程。

…………

“這個月我編荊條筐子的阿誰人為，二蛋他媽去鎮上替我取返來了，那是兩千塊。這兩天我忙著跑衛生所，也冇顧上去拿，你回家恰好順道去二蛋家把那錢拿返來。病院裡花消大，彆讓你弟弟太作難……

莫如柳承諾著，俄然伸出雙臂緊緊地擁抱了她媽一下，這才含著笑衝她媽揮了揮手，大步流星地走出了病院大門。

馬永紅當真地聽完女兒的話，麵色比莫如柳設想中要安靜很多。她隻是深深地吸了口氣，唇邊乃至微微暴露一絲苦笑，搖了點頭道：

酷夏的午後，村莊裡非常溫馨，家家戶戶都在歇晌。莫如柳一起疾走到家，遠遠地就瞥見她五歲的小弟如柏孤零零地坐在門口的地上，肮臟的小手裡抓著一隻油膩膩的雞腿一邊啃一邊低聲抽泣著。雞腿已經啃得隻剩下了骨頭，他還不肯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