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葉聽不到一絲聲音，入鼻是鐵腥濃厚的血氣，天氣漸暗，卻能看清直插雲霄的細弱枝椏。她有些茫然，眉心蹙起兩道淺紋。

彷彿篤定他窮途末路，那些追擊的殺手們不再往前，任憑弩手們一箭接著一箭，毫不斷頓地射著。

黎陽城北菩提山下的菩提寺裡，靠近菜園的三間草舍中，傳來刀劍短接之聲，緊接著一個披頭披髮的男人，度量一人倉促逃出草舍。

這是那裡？他是誰？

頭彷彿刹時被炸裂，方葉胸口一滯，血嗆進氣管，開端猛咳，頭頂傳來男人的欣喜聲：“子笙！”

鄭駿反應機靈，借前仆之力將方葉平平扔出，腳尖輕點，身軀在空中扭轉，手上大刀毫不躊躇刺向身後。

劈麵是幾個隻暴露眼睛的黑衣人，和四五個安閒射箭的弩手。那些人渾身披髮的冷意讓方葉敏捷做出判定：“他們要殺的是我，你快走吧！”

男人行動稍一呆滯，一枝箭衝破戍守，方葉嘶的一聲，那箭擦破她的眉角，一道殷紅血痕敏捷閃現在她枯蔽肥胖的臉上。

它的目標是方葉。

男人麵前閃過一張酷似方劑笙的臉。她說，鄭駿，求你，必然要救出子笙……

她摸索地活脫手指。不可，這具身材過分衰弱，她底子冇法節製。

方葉恍然。本來她纔是弓弩手們的目標。她用手撐著地，從箭縫裡朝向劈麵望去。

方葉重重跌落於地，痛感麻痹了滿身。她奮力偏頭，看到男人與兩個高大的身影纏鬥在一處，你來我往，各種招數的名字在她心中一一閃現。

方葉深思著把右手舉到麵前。

方葉沉默地忍耐著身材裡火燒火燎的痛。那種痛如無數條迅猛的小蛇，不斷地遊曵在她的四肢百骸中。

緊接著數十枝箭矢嘯鳴而來。

大周已經攻陷黎國大半城池，作為黎國都城的黎陽城，氛圍壓抑而沉重。災黎越來越多，朝局也越來越亂。

嗬，她真傻，她覺得他是至心，本來都是謊話。她萬不該信他，也萬不該壓服全部方家站在他那一邊。狡兔死，嘍囉烹，她果然還是天真了。

“子笙，快，往山上跑！”男人內息漸弱，汗充滿額，“這是獨一的朝氣，快……”

方葉的目光從枝椏富強的老樹上挪到頭頂。那是一個披頭披髮的男人，他模糊可見的半邊麵龐上儘是血跡，葛麻的圓形領口已被血水滲入，脖頸處暴露反捲的皮肉，血還在往外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