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完了雞蛋,李崔氏又將柴火堆上那隻花母雞提溜過來,兩樣東西放到了一處,刺得她的肉疼。她心頭火上來了,操起門中間竹條,奔到右邊配房裡,一把掀了床上的被子,對著那光溜溜屁股一便條抽下,一邊罵道:“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死起來?”
李崔氏已經在廚房裡忙開了,頭也不回道:“曉得了。”她生了火,洗鍋刷碗,舀了米下鍋。李大柱的娘也起家了,幫手在灶頭添火加柴。天漸漸放亮,紅燦燦日頭灑滿了院子,透過灰撲撲窗格灑出去,有隻雞鬼頭鬼腦進廚房來討食了。
她兒子石頭是四周幾個村數一數二的奸刁蛋,成日不安生,昨日傍晚時候,躲在村頭橋墩下,將章水生家那竹條似得大丫頭給嚇得掉進了河裡。眼下雖是開了春,但是三四月的河水還是冷得砭骨。幸虧四周剛好有大人路過,將人救了起來,又及時請了郎中,這才保住了一條命,不然那裡是幾吊藥錢和幾個雞蛋能了事的?
石頭剛好跑到廚房門口,聽了這話,回過甚來,衝他娘做了個鬼臉,笑嘻嘻道:“娘,你這麼凶,你也不像我親孃啊。”
李洪氏一巴掌重重拍在他傷處,冷著臉說:“該!打得好!人家好好過橋,你嚇她做啥?幸虧命大,不然,章家要抓你償命也不為過了!”
“錯不了。”李大柱應了一聲,披了件外衫徑直開了門。初春濕冷水汽劈麵撲來,他尚存的睡意儘散去了。天還冇有全亮,水霧森森,觸目皆灰濛濛的,院子裡事物模糊可見,房前桃樹上紅紅白白綴著花骨朵兒,在晨風中顫抖,似不堪初春的輕寒。
葉荷香看到那簍子東西,眼神一下亮起,臉上笑轉眼堆出來,伸手便接了疇昔,裡頭老母雞咯咯叫了幾聲,她熱絡說:“醒了,醒了,早醒了,嫂子也太客氣了。”轉頭又對站著門口的章桃皺著眉說:“愣著做甚麼?還不去端碗熱水給你嬸孃喝?”說著攜了李崔氏的手進屋去。
石頭昨日見章杏撈上來時渾身慘白直挺挺一動不動的樣兒也嚇壞了,早曉得本身闖了禍,吵架說教是少不了。他娘跟他爹一樣是火爆脾氣,一開首就準是上便條,可祖母夙來疼他,最多就嘮叨幾句,冇甚麼好擔憂的。他因而小聲嘀咕道:“我哪曉得她這麼不由嚇……”見李洪氏沉著臉,他趕緊把前麵話吞進肚子裡,又換了一張賴皮笑容,搖著李洪氏胳膊,說:“祖母,我都餓死了,可有吃的?”
新的的一日開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