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許的天子，要動宋氏之事，必定考慮很久，乃至他連苦主都找好了。讓一個八歲的嬌弱幼女去敲登聞鼓，以此翻開這件塵封舊事的麵紗。

“哦，說說看。”石定生含笑鼓勵弟子。

這一句話，直接讓石定生懵在了當場。半晌後他回過神，忍不住大笑出聲，連連咳嗽了好幾下才平了氣，指著李廷恩合不攏嘴，“你啊你啊，為師怎不知你另有如此促狹的時候。”他說著喝了口茶，兀自唸了一遍後嘿然道：“這話俗氣倒是俗氣，但也很有些事理。”

“你怎的還記得這個。”石定生髮笑。

他愣了一會兒,點頭笑道：“你啊,畢竟是年青些，這些事情，哪能隨便測度,再說，皇上是君。”他指了個位子讓李廷恩坐下，然後漸漸解釋，“宮裡的端方，彆說是皇後，就是一個秀士出產，也必定會有少府寺的管事嬤嬤，宮中的掌事姑姑，另有一宮首級寺人守在產房門口，更彆提其他服侍的宮婢寺人。如果皇後出產，賣力執掌宗正寺的皇室宗親會晤呈皇上，將後宮全數封禁，若要收支，必得在場的宗親賜以腰牌。如果妃嬪出產，宗親會請皇後懿旨，封禁分娩的妃嬪所居宮殿，想要收支，還是得需腰牌，內裡還稀有十名大力寺人團團等待。是以，官方戲文上說的那些以男換女，假作有孕之事，在皇室中毫不成能。”

李廷恩這時候已經從昭帝俄然到臨的那種壓力中擺脫出來,神采完整規複了腐敗，他想了想做出了兩個石定生完整不會去想的測度,“教員，皇上是否並非太後之子,或者,皇上後宮當中有出身洛水宋氏的敬愛之人。”

李廷恩這個題目叫石定生都麵色微赧，感覺有些尷尬。畢竟文人一向對女子鼓吹的是德言容功，德言皆在容之前，才更算不上要求。可麵前的是愛徒，石定生哪怕內心有些微不舒暢，也說了誠懇話，“不錯，當年玉梳女之名的確冠絕天下。宋玉梳五歲作詩，七歲拜入朝華居士門下，十二歲已被世家勳貴們獎飾為大燕第一才女，更可貴舉止端莊，孝賢惠寧。當年就連先帝都成心為皇宗子福親王求娶為正妃，隻是最後宋玉梳親身選定了杜如歸。洛水宋氏與誠侯府這門聯婚，本是天作之合，大燕大家誇獎，誰知最後會落得如此了局。”

“是馨妃。”石定生神采丟臉的點了點頭，“五年前，為師當還致仕在永溪，你幾位在朝中的師兄曾給為師寫過信，說皇上生了一場沉痾，宮裡有動靜傳出來，說是皇上死了個敬愛的妃嬪，太後為安撫皇上，還成心賜了那名出身卑賤的妃嬪一個妃位，厚葬了她。為師當時斥責了你幾個師兄，五年前，恰是種燃他們逼迫太後還政之時，壽章長公主薦了獨子杜玉樓接任左衛軍都督。皇上本來與壽章長公主姐弟之情頗深，為師當時與朝臣們都猜測皇上的沉痾是因壽章長公主讓杜玉樓去任左衛軍都督的原因。至於後宮妃嬪帶著腹中龍種離世，朝中無人不覺得是皇上不肯承以為與太後爭權而導致同胞之情分裂所放出的流言。也隻要你幾個師兄年事尚輕，看重男女之情，纔會將之放在心上，還特地寫信奉告為師。”說著石定生歎了口氣，“眼下看來，你師兄他們當年聽到的動靜一定是假的。空穴來風，公然有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