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那碗烏漆麻黑的藥放在床榻邊的案幾上,和公儀璟幽深的目光對視,一時不曉得該說些甚麼。
“行了,把他帶回盜窟,謹慎彆弄到他的傷口!”她超出酥餅,踏著這溶溶的月色,往寨子裡走。
男人此時側身而臥,腹上插著一把匕首,身下已經被鮮血染透。半攏月色落在他身上,浮出昏黃的氣味。
可見得空穴來風一定無因,坊間傳聞一定都失真。這位傳說中的月公子,終究在第三日悠悠轉醒。
“把他帶回盜窟!”她冇有多想,就做了決定。
半人高的油菜花地,看著詩情畫意,跑起來卻實在不順暢。費了好些工夫,終究跑到了被紫衫男人賽過的半圓內。
夜風拂動,男人身上佩帶的香囊散出香氣,幽幽地往四周分散。極重的白檀,掩不住香囊裡另一股輕靈悠遠的味道。
到底還是他先開了腔,她不由得鬆了口氣。
她沉吟了一會兒,尋出一個最有壓服力的來由:“他長得都雅!”
女人名喚鸞鏡,眉心也長著一顆硃砂痣,不但博得了她的好感,也撼動了酥餅那顆保衛先來後到的心,忙前忙後的安排配房,甚是殷勤。
有鳳公子那樣的絕色在前,白玉熙那樣的偉岸在後,麵前的這位紫衣男人的麵貌,固然當不得‘可貴’兩字,但確是極都雅的一張臉。
“此次出門倉猝,未帶足銀兩,這隻扳指勞煩公子差人拿去當了,抵了這幾日的藥費診金。”
煙霏恰是和公儀璟曾傳過一段風騷佳話的,夕國沐尚書家的令媛,現任夕國太子妃的閨名。
“不需勞煩寨主特地派人前來!”公儀璟臉上是客氣疏離的笑,不知又從那裡摸出一管一指寬的物件,遞到她麵前:“把這個用火撲滅了,放上天去,我的人自會尋來。”
目光順著傷口往上滑,這麼近,她終究看清了他的麵貌。如劍的眉,矗立的鼻,飽滿而慘白的唇。眼睛緊緊地閉著,但從那根根清楚略向上捲起的睫毛,就能設想這雙眸子展開時,是如何的燦若繁星。
她接了過來,酬酢了幾句就拿著扳指分開了。走到空曠處,把東西用火點了,一股亮光竄上了天,不到半柱香的工夫,寨門口就跌跌撞撞地撞出去一名如玉的女人。
“此次你傷的頗重,用了很多上好的藥材,你看……”她的神采有些難堪,語氣委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