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官道：“總統使我拿咖啡機和咖啡杯呢。”

他用心腸岔開了話題，周湘張了張嘴，就要說話，宛春卻悄悄鄙人麵扯扯她的衣袖，貌似輕巧地笑道：“都說咖啡味苦，我倒感覺苦儘甘來。總統要喝一些嗎？我於咖啡上還算有些成就。不如我衝一杯給您嚐嚐可好？”

“呃……”周湘不料她在此時發難，笑意不由就僵在了臉上。

“請總統賞光，再喝喝看呢？”宛春將茶托子放下，雙手捧著把咖啡杯遞到了張作淩麵前。

他辛辛苦苦曾發誓要庇護的地盤，亦將會寸土不留。

張作淩欣然一笑，便搖鈴命人去取咖啡機和咖啡杯來。

張作淩執杯的手也不覺停在空中，看著宛春唇齒翕合，又道：“總統先生，我們不是來同您拆台的，在您眼裡或許門生就是門生，讀書纔是端莊，政治上的事是與他們無關的。但是古語曾雲，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何況舉國墨客乎？他們請願，利民也利己。在清之前，是明，在明之前，是元，在元之前，是宋。元入宋，滅漢七千萬；清入明，血洗江南、嶺南，屠江陰，屠崑山，屠常熟，屠海寧，轉戰燒殺三十七載，滅漢三千萬。現在我們民國好不輕易重得天下，庇一方百姓俱歡顏，莫非短短十數載就要步宋明後轍嗎？日本軍若入關東，東三省一千萬的子民，總統先生您猜一猜，終究還會剩下多少？”

“那就有勞四蜜斯了。”

宛春讓她問得耳朵都嗡嗡的癢，她天然曉得周湘在焦急甚麼，但是光她焦急冇用的，總統可不急。不但不急，他就是想讓她們焦急，讓她們知難而退。

可惜一個女人。無事時總不能每天到上海大樂土去喝咖啡，若要去彆處，總免不了要點些西點做烘托，得花好幾塊冤枉錢，她捨不得，就想出個彆例，上街買了咖啡豆，本身拿回家漸漸用小缽子研磨，研成了細細的咖啡粉，用紗布慮了，再用水煮開。她實驗了不下十數次，直到最後咖啡喝下去的時候再也不比大樂土的口味減色為止。連陸建豪那樣的人，都對於她的煮咖啡技能讚不斷口，如有客來，還會特特命她衝一杯咖啡來。

宛春和周湘同時駭了一跳，覺悟過來後，宛春才後知後覺道：“總統先生，是不是……我們不消給日本人當亡國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