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宛春本欲上山去接徐氏下來,卻聽容紹唐令人來講,容國鈞已經坐車上去將徐氏接回老宅了,叫宛春不必多慮,安閒府中安息。
宛春隻恐是容紹唐又使了甚麼戰略,剛要帶著秀兒去找他,忽見從外頭來了一行人,帶著一個年青人走過來,細瞧之下,恰是她的姨弟江一仁。
“你不必多說了,六少爺。我知你曾經是至心喜好過阿誰化作鄧宛兒的我,但是正因為曉得你的至心,我才更加驚駭。設若阿誰鄧宛兒不是我,現在的我該會如何?現在的你又該如何?”宛春扯一扯唇角,不覺低低的笑,“恐怕眼下站在這裡的那小我,就不會是我了。”
他幾度想要解釋,伸開口卻又發明甚麼都說不出來。
以是這就是你恨極了趙二蜜斯的來由嗎?因為太恨了,纔會在嫁人的時候,叫張景侗發誓平生都不得娶趙家女為妻,讓那趙二蜜斯再做不成張家媳婦的好夢?
如果老天亦能像讓她重生一樣,將她的孩子還給她,她倒甘願放過陸建豪和趙純美一條活路。
宛春大喜,忙趕上去道:“一仁?是你嗎?”
宛春便持續道:“這些日子你為我的好我亦看獲得,但是你當真分得清那些是為我還是為鄧宛兒嗎?我同鄧宛兒不一樣,我身後有李家,李家以後是張家,而張家與容家自來勢不兩立,這些事理普天之下的人都懂,既如此,你不如放開手罷,放我回李家去,我能夠承諾你,即便做不成伉儷,我們亦能夠做個朋友。”
但是他說了會放她回李家去,這話多少讓她鬆了口氣。
容紹唐是見過李家人的,伯醇和季元都是男兒中出世人物,仲清不消說,是上海數得著的名媛貴婦,再至於宛春,更不消說,亦是絕色無雙。想來那位李家三蜜斯比之她的兄弟姐妹,亦不會減色到那裡去,縱使冇有李家做背景,單憑她的樣貌,也充足找個好人兒了。
欣喜嗎?宛春微微點頭,她因為陸建豪和趙純美,丟了性命,冇了孩子,即使重活一世,讓他二人均不得善終又能如何?到底,她的孩子已經死了,死在舊京冰冷的江水裡,不管她重活多少世,這都將是她難以健忘的傷痛。
“……”容紹唐報之以沉默。
“囡囡我……”
容紹唐無聲地嘲笑,沉默好久方道:“不,我們……不成能做朋友的。”說罷,便將宛春的手一牽,在掌中緊緊攥緊道,“你說的話我都明白,你在怕甚麼我也明白,我能夠放你回李家去,但是囡囡,我們之間不會做朋友,永久都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