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生笑意,纔要放下帳子來,卻見她的三哥季元正大踏步的從遠處走來,瞥見她便笑道:“囡囡昨夜睡得好嗎?”
季元點頭道:“我這一年在外的時候遠比在家中的時候要多很多,平常也隻是母親和大哥會往天津發一發電報,至於二姐那邊,或許母親收到過動靜,我倒未曾收到。”
宛春迷惑道:“三哥這話從何提及?”
宛春待她走後,自個兒坐在帳子裡呆呆考慮一回,這才合衣囫圇睡下。
宛春道:“苦一點倒冇甚麼,最苦的還是這些無辜捐軀在戰役裡的老百姓。”她上一世雖家道清寒,到底也算是有吃有穿,這一世得天獨厚,幾近享儘萬般寵嬖,就更加不知貧苦人的感受。獨獨這一趟隨軍出來,各處可見死難者屍身,舉目便是顛簸流浪的災黎,讓她心中不無震驚便是在容家受得那一點委曲,到現在也不算甚麼了。
小護士吐吐舌頭,隻當她是害臊了,帶說帶笑著出了帳篷,也就歸去睡去了。
季元內心生疑,困頓反問她:“二姐夫有甚麼事情?是不是二姐姐給你去信了?”
季元嗨了一聲道:“敵未滅,何故家為?大略是要等打完仗今後了。”
春日的淩晨老是來得分外及時,宛春展開眼,便已見得四周天光大亮。她疊好了被褥起家,半掀起簾子朝外一望,正瞧著一輪紅彤彤的太陽從地平線上升起來,像是昔日裡母親常常拿在手上摩挲著的紅寶石。
宛春皺一皺眉,倒不甚附和:“誰曉得甚麼時候打完仗?這豈不是要讓周湘一向等下去?”
宛春瞥一眼她故作奧秘的模樣,噗嗤發笑道:“你胡說些甚麼呢,放心甚麼放心?有那猜忌的工夫還是早早歸去多睡一會子吧。”說罷,便起來伸手將她推出帳外去。
宛春點一點頭:“夜裡涼是涼了一些,幸虧帶了厚衣服,倒也不感覺冷了。”
季元道:“他們兩伉儷現在端莊的是夫唱婦隨了,大哥一人創辦日文黌舍還不敷,還要把大嫂拉著也去黌舍裡當個女先生,母親管不到他們兩個,也就隻好隨他們去了。”
宛春一見苗頭要往本身和容紹唐身上引,天然也不敢讓家裡兄長曉得本身與張景侗不過是對掛名伉儷,便也笑了一笑,未曾接他的話茬兒,就問起大哥伯醇和大嫂曼之的事。
“你們這些男人的確都冇個知己!”宛春哼了一聲,周湘再如何豪放,終償還是女人家,那裡有讓人家女人一年一年乾等著的?要說有個刻日還好,可兵戈這類事情,一年半載有之,三年五載亦有,豈可說得準?她不免要替周湘報聲委曲。